,黛紫翎
夜晚,碧幽阁中,七个人围着炉火席地而坐,人手一坛清酒。
经过几日的耍赖折腾,滕璇淳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屋,一口暖酒下肚,他笑眯眯地靠在了秘渊身上,伸了个懒腰道:“舒坦!”
秘渊眉头一紧,忙往一旁挪了挪,丝毫不掩饰嫌弃之意。
滕璇淳撇嘴道:“就靠一下,你至于嘛!”
瞥了他一眼,秘渊没有说话,又往昕若身边靠了靠,用实际行动告诉滕璇淳,至于!
“切!”滕璇淳翻了个白眼儿,看了看另一旁的凝芙,无奈坐正了身子,扫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道:“我说四哥,这碧幽阁也就这么回事儿嘛!我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呢!以前只听说这里是你府中的禁地,呵!就这?”
轻轻推了他一下,凝芙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话。
滕璇淳笑着贴近凝芙,表情极具魅惑,他眨了眨眼睛,声音慵懒轻柔:
“你的心不是在我这儿吗?怎么现在不乖了呢?”
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大庭广众之下,他竟敢这般挑逗,而且对象还是凝芙,他明知凝芙的一片真心,如此行径,是要将凝芙置于何地?
妩媚一笑,凝芙用指尖挑了挑滕璇淳发际上稍显凌乱的碎发,道:“别闹了。”
紫熙的眼睛越瞪越大,心道:正确做法不应该是一个大嘴巴呼他脸上吗?
叹了口气,滕璇熠伸出手挡住了紫熙的眼睛,闷声道:“你们两个,别失了分寸!”
缓缓将头转向滕璇熠,滕璇淳一脸戏谑道:“不是吧四哥!这也叫失了分寸?唉!紫熙啊,你天天跟这么个木头在一起,该有多无趣啊!”
捏紧酒坛的瓶口,竹澜厉声道:
“你再说一遍!”
越笑越放肆,滕璇淳摆了摆手,道:“你们真有意思,佩服,佩服!”
凝芙暗松一口气,她知道,滕璇淳故作此举只是想试探滕璇熠和竹澜之间的关系,毕竟,同爱一人,却又能坦然相对,发自内心相护到这般地步的,世间着实罕见。
将滕璇熠的手推开,紫熙指着滕璇淳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老实点儿!不想在这里待着就马上滚!”
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滕璇淳立即摆出一副乖乖听话的姿态,大声道:
“老实老实,不滚不滚!”
凝芙浅浅一笑,低下头轻抿了一小口酒,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被骂还能这么美滋滋的,若不是真心喜欢,何至于会卑微如此?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言。
望着那张忽而邪魅忽而率真的面孔,滕璇熠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弟弟,说是弟弟,不过出生之时晚了自己须臾而已,子降母亡,滕璇淳从小没少受别人的非议,就连与他一母同胞的兄弟都很少给他好脸色看,更何况其他人。
“璇淳,这几日你竟顾在这里胡闹,来都来了,为何不去看看大哥?”
滕璇淳闷了一口酒,没有回答,倒是紫熙直言不讳道:“他心虚呗!”
笑容里夹杂了一丝苦涩,滕璇淳道:“你们没有告诉他?”
滕璇熠道:“没有,紫熙给凝芙安排了另一个身份,把你摘了个干干净净。他已经够惨了,若是知道真相,恐怕真的会崩溃。”
滕璇淳道:“另一个身份?”
滕璇熠笑道:“虞子国细作。”
“噗!咳咳……”滕璇淳一口酒喷洒在秘渊身上,惊道:“亏你这丫头想得出来!”
屋内顿时无比安静,顺着众人的目光,滕璇淳扭过头,触碰到秘渊那冒着怒火的眼神时,他下意识地往凝芙身边靠了靠:“呵……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擦擦?”
说着,他提起衣袖就要上手,秘渊一把将他的手臂推开,怒道:“离我远点儿!”
昕若掏出丝帕,手忙脚乱地帮秘渊擦去沾在衣衫上的酒,脱口道:“五殿下你真是的,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明明与我家殿下同岁,怎的这性子比六殿下还跳脱!”
听到昕若的话,滕璇淳的神情霎时正经了起来:“是啊!谁让你家殿下会投胎呢?生来就是嫡子,万千宠爱于一身,有亲母的悉心照顾和教导,有最好的师傅授业解惑,我就不行啦!没人教,没人管,自然比不得他!”
三言两语却道出了幼年时那数不尽的酸楚,哪怕在濂时帮他恢复记忆之后,那种感觉也从未消失过,虽然凡间的母亲是因自己而死,可难产而亡的妇人并不少见,贵为皇子尚且遭人白眼,又或者,正是因为自己是皇子,所以那“祥”与“不祥”之说才更为重要。
习惯了滕璇淳的顽劣不羁,此时他黯然神伤的模样却越发惹人心疼,瞪了昕若一眼,凝芙开口道:“不就是弄脏了衣服吗?换一件也就是了,何必大惊小怪的!”
秘渊冷声道:“昕若说的有错吗?好好的一处清净之地被他搞的鸡飞狗跳,如此厚颜无耻,当真是让人开了眼!”
“你……”
“好啦!”紫熙捂住脸,有气无力道:“我是鸡我是狗,又飞又跳搞得大家不得安宁行了吧?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不要总内讧好不好?”
火药味瞬间散去,凝芙将头扭向一边,秘渊拉住昕若的手默默地喝起酒来。而滕璇淳哭笑不得地看着紫熙道:
“丫头,哪里有人骂自己骂得这么难听的?”
摊开双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紫熙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