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瞅滕璇熠被淋湿的半边肩膀,又瞧了瞧他嘴唇上的一点血迹,竹澜点了点头:“嗯……块头太大?嗯……”
滕璇云傻呵呵地还没察觉出什么,道:“那是自然了,四哥自幼习武,又常年征战,你是没见过我四哥那一身的腱子肉啊!啧啧啧……”
竹澜沉默片刻,将伞撑得高了些,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
滕璇熠舔了一下嘴唇,一拍额头,自言自语道:“今天到底是个什么鬼日子,黄历上应该是不宜出门的吧……”
滕璇云歪头道:“啊?四哥你说什么?”
拍了一下滕璇云的后脑勺,滕璇熠咬牙道:“什么什么!快走!”
一脸无辜地揉了揉后脑,滕璇云道:“哦……”
回到碧幽阁,竹澜默默地去了旁屋,滕璇熠知道今晚是自己失控了,可若说委屈,自己的确也是咽下了不少,明明两情相悦,却不得不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把握好分寸。他明白,竹澜并不是在吃醋,而是担心紫熙会在这份感情中越陷越深,如果是这样,那么在她回忆起竹澜的时候便会越痛苦……
竹澜不知道滕璇熠认出了那片纯羽,而且,他还晓得那意味着什么……
望着旁屋那紧闭的门,滕璇熠心如刀绞,他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同样,竹澜亦会为此而苦恼,但是……最难过纠结的还是紫熙吧!
“咦?竹澜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去了旁屋?”紫熙抱着酒坛向外望去,好奇地问道。
滕璇熠道:“可能累了吧。”
拔开酒塞,紫熙没有说话,这个解释连鬼都不信,莫不是方才在御花园……
灌了一口酒,从喉咙火辣到了心头,紫熙何尝不知那二人的心思,尽管不清楚他们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可是她知道,一定是与失忆前有关,至于竹澜,她根本做不到像对滕璇云和滕璇淳那般干脆,此时明明不爱,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扯着什么,倘若说以前自己是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来面对失去记忆这件事,那么如今,便是惶惶恐恐的自欺欺人。
她知道最大的可能是什么,却又不停地说服自己是胡思乱想,失忆与否,封印与否她都不在乎,她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如果记忆恢复了,那么对一个人的感觉会不会也有所改变……
是的,她怕了,她怕自己对不起别人,更怕这份亏欠永难弥补,无论是他,还是他。
“在想什么?”滕璇熠问道。
“啊,没什么,我在想……你命人把厨房拆了,如何烧热水沐浴啊?”
滕璇熠张了张嘴,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时,旁屋的门开了,竹澜提着两桶热水走了过来,对滕璇熠道:“还傻坐着干嘛?去内室挪浴桶啊!”
滕璇熠忙站起身走进内室将浴桶挪了出来,道:“旁屋又没有灶台,你怎么烧的水?”
哗!哗!
两大桶热水倒进浴桶,竹澜低声道:“有水,有火,就有热水!”
滕璇熠快被自己蠢哭了,区区两桶热水怎会难得到竹澜,原本以为他是心情不好才自己躲去了旁屋,没想到他竟心细如此。
竖起了大拇指,滕璇熠试探道:“喝点儿?”
竹澜点头道:“自然,寒气这么重,你去把酒热一热!”
滕璇熠咧嘴一笑,开心的像个孩子般,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这一幕刚好被紫熙看在眼里,她仿佛忽然间明白了这两个人为何关系会这么好,违背常理的好,他们摒弃了私念,不图回报的给予着各自全部的真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紫熙笑了笑:“你们俩快去热酒,走走走!我快冻死了!喂!给我留一坛啊!今儿本姑娘高兴,行酒令走一波?”
两个男子仿佛聋了一般,根本不理会那丫头的挑衅,一人提着一个空桶走了出去。
“喂!”紫熙喊道。
咣!门被关上。
褪去潮湿的衣衫,紫熙哆哆嗦嗦地跳进了浴桶,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可与往日不同的是,此刻竟无一丝睡意,不知为何,心中感觉有些憋闷,她很想找人喝喝酒聊聊天,可外面那两个人……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眼珠骨碌碌一转,她抓过一旁的浴巾,迅速擦干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冲出内室的门,然后大声道:“我饿了!”
滕璇熠和竹澜同时被呛了一口酒,一则,平时这丫头沐浴肯定会眯上一觉,不去砸门她是绝对不会自己出浴桶的;二则,在翔坤宫那一顿胡吃海塞,这才回来多一会儿,又饿了?
滕璇熠咳了两声,道:“那……我去吩咐人送些吃的来?”
“不用麻烦了!这个时辰,我估计别的院子里还有人在用膳,呃……我去溜达一圈看看,蹭点儿吃的就好。”
竹澜道:“可是外面还在下雨,这么冷就不要往外跑了吧,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披上斗篷,戴上帽子,紫熙摇了摇头,道:“你们俩先喝着,我去找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紫熙拿起门口的油纸伞便跑了出去。
滕璇熠和竹澜对视一眼,这丫头有些反常,很明显,她不想别人跟着。
“喝酒吧。”滕璇熠有些失落道。
竹澜举起酒坛,须臾,又放了下来:“还是跟去看看吧。”
滕璇熠有些纠结道:“她想一个人……”
竹澜道:“或许,她是害怕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