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宰也往前一步,那严肃厚重的气势整个散发出来,向着许良倾轧过去:“华夏用儒两千载,华夏亦传续两千载,夫子之学已有历史明证,古人胜今人,今人当师古!”
一众人突然有恍然大悟之感,是啊,你说两千年前的学问不适用今天,但实际上今天用的就是两千年前的学问,还一直用了两千年,这你怎么能说他不能用呢?
这事实存在就能完美回答这个问题,你许良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许良沉默的看着章宰,这老头不愧号称北地大儒,应付这种问题轻而易举。
章宰所谓古人胜今人,并不是说古人比今人聪明智慧,这只是最表层的意思。
他说这句话真正用意,其实是要确立孔夫子的绝对正确性,只有孔夫子绝对正确,师古才算绝对正确,儒学才能绝对正确。
不过许良自然不会只有这点准备,他看了眼章宰,后又向着台下众人淡淡说就一句嘲讽意味十足的话:“今人仍用儒学治世,是以今人愚笨!”
许良话音一落,全场哗然,场下儒生世子们瞪大眼睛,有激进者恨不能上台与许良近身胜负。
台上诸多官员也都是皱眉,他们都是儒家体系出来的,许良这群体攻击也算是给他们也囊括进去。
不过论战还在进行,虽然他们心中不满,却也不好打断,有好奇的官员往太子那里瞄了一眼,却发现朱标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他的态度。
章宰却沉得住气:“无稽之谈,儒学之正确,已有两千年历史作为验证,岂是你一言所能动摇!”
“夫子之时诸子也,诸子百家说,图救春秋也,欲扶战国也!”许良对章宰再度言道。
章宰点点头,众人脸色也跟着好起来。
这句话还是没问题的,诸子之时,确实是对春秋战国时社会现状的思考,彼时礼崩乐坏,民不聊生,天下需要新的出路和制度,诸子各自提出了自己对世界的思考和主张,百家学说应运而生。
不过许良接下来却话锋一转:“百家所解者春秋战国也,儒家亦然,彼时天下,人口几何,土地几何,制度几何,与今日所异天翻地覆也!
时移事异,今人却不图创新,不意变通,仍用春秋之解治今时之世,岂不可笑乎,岂不愚笨乎?”
许良目光扫过,在场之儒生士子全都愣住,他们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他们都发现许良说的话没什么毛病,诸子学说本就是治先秦的,而彼时之状况与现在的状况,说一句天差地别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现在还在用治先秦的学说,听起来是有点怪怪的。
他们对许良的质问哑口无言,许良看去,他们低头不语,有人面有不服,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章宰却不为所动,沉声应答:“小儿胡言乱语危言耸听,儒学治世适时而变,常有革新,如何是不图创新,如何是不知变通?”
许良闻言目光一闪,立刻欺身过去:“既然师古,为何要革新,为何要变通?以今弥古,如何是古人胜今人?”
章宰一愣,还未及反应,许良就乘胜追击:“先说古人胜今人,后又以今弥古,岂不是言行不一,岂不是自相矛盾?”
许良冷声道:“言行不一小人也,自相矛盾蠢人也,此二者皆有乎?”
章宰顿时僵住,全场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