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太后风尘仆仆的乔装来到白厅街总部,大门外把守的警察早已被撤的干干净净,甚至看不到半个人影。
这让本就心惊肉跳的安妮·赫瑞德更加紧张了…不过随后白厅街警察的副总监就告诉她,这正是执政大人瞒天过海的战术;布防的警察太多很容易引起外人的怀疑,进而猜到安森·巴赫就关在这里——真正的卫戍部队早已在附近待命,一个信号就能立刻集结而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那支“一声令下随时领命”的警察大军到底存不存在,总归是让王太后稍微松了口气。
来到监牢大门外,还未走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里面走出来。
推门而出的路德维希面色紧绷,两手的袖子都被他拽到肘关节处,脏兮兮的军装上毫不掩饰腰间的皮鞭,佩刀和左轮枪,微微耸动的肩膀和喘息声,似乎都证明刚刚经过了一番剧烈运动。
最引人瞩目的,却还是他一边走一边用抹布擦拭着手上的污垢…暗红色,粘稠的污垢。
昏暗的灯火下,绷紧了心弦的王太后却还要强作镇定,假装视若无睹。
“陛下。”路德维希反手将抹布塞在裤子口袋,站定低头行礼:“他就在里面,正在等您。”
“放心,还醒着,而且很清醒。”
这句多少有点莫名的话让安妮·赫瑞德再次感到心惊肉跳…白厅街警察的前身是近卫军,那些人有多少整人的手段,她还是多少听说过的。
何况眼前这位执政大人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不仅在克洛维城公开用大炮镇压叛乱,据说在前线也是心狠手辣,不服从命令的军官,都会被他当众乱枪打死。
想到这里的的王太后忍不住抽动了喉咙,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镇定自若:“很好,我的执政大人,您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对王座的忠诚。”
“我会将此事禀告给国王陛下,授予你与此等功绩相符的犒赏和荣誉。”
低着头的路德维希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把头低得更深了:“一切都是在下应该做的,不敢向陛下邀功。”
该得到的,自己会亲手得到,何必向一个死人勒索?
话音落下的同时,壮着胆子的安妮·赫瑞德就从他身侧经过,朝着那个漆黑到看不见光线的牢房走去。
“砰——!”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路德维希也顺势直起身来,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傲慢与冷静。
罗曼副官立刻近前来:“大人……”
“去告诉白厅街警察各个办公室的人,如果发现暴徒冲击这座总部,千万不要反抗,他们想砸什么就砸什么,可以的话也不妨加入他们。”路德维希安排道:“重要的文件,牢房里的犯人都转移好了吧?”
“已经全部完工。”
罗曼微微颔首:“之前赶来布防的警察,我们让他们把最后一批犯人也押走了,顺便放掉了几个之前聚众闹事的国民议会代表。”
“很好,让他们去闹吧,去庆祝他们所谓的胜利吧。”路德维希松了口气:“闹得越厉害越好,说不定还能让某个给我们找麻烦的家伙吃点苦头,看看被他掀动的暴乱,他究竟有没有驾驭的能力。”
说话的同时,他还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得逞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人满头乱麻的画面。
而对面的罗曼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大人,您的手……”
“啊,你是说这个?”路德维希随手把抹布递了过去:
“下次再给那家伙送吃的时候,有朗姆酒和烤肠就行,热葡萄酒炖苹果之类的就算了…牢房里的餐具酒具也都很破旧,你看弄得我满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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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阴森的牢房内,战战兢兢的王太后终于见到了她此行的目标:安森·巴赫正坐在一张看上去就又小又不舒服的椅子上,带着手铐和脚镣,衣服上到处都是深色的污渍,脸上眼角处还有一大片淤青。
结合刚刚路德维希出门时的模样,安妮几乎可以直接脑补出自己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的侍卫总长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虽然心中气愤又得意,但王太后的脸上依旧流露出了一丝同情:“这些您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我甚至都专门告诉过负责执行命令的王家侍卫,您要是愿意离开的话就放您逃走。”
“交出风暴军团,放弃您之前所有的政治资源,您就可以带着自己之前积攒的财富到乡下的老家,过无忧无虑的好日子;这是我给您的退路,结果被您毫不留情的放弃了。”
“没错,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安森抬起他泛着淤青的眼睛:
“一旦没有了军队和我现在的地位,别说我那些同样姓巴赫的亲戚们,就连我自己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成为您的阶下囚,被打上叛徒的罪名——横竖都是一死,我觉得那样未免太折腾了。”
“秩序之环在上,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安妮王太后看起来很愤怒:“你手中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这是一种默契不是吗,我的大人?我愿意遵守这种默契,而且我觉得这很公平。”
“这一点也不公平,我的王太后陛下。”安森摇摇头:“这个秘密只有你我知道,我死了…您就安全了。”
“……也就是说。”
王太后微微眯起眼睛,愠怒之情溢于言表:“您有恃无恐的跑到这里变成我的囚犯,是因为只要您一死,我的秘密就会暴露…对么?”
安森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她。
于是安妮·赫瑞德更愤怒了:“好…很好,干得漂亮,不愧是卡洛斯那个混蛋亲口认证的忠臣…果然是忠臣,忠臣!”
“您没必要说得那么大声,陛下。”安森盯着她:“既然您我都知道,您是不会杀死我的,何必还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