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现在的世人只考虑成王败寇,哪管你使的光明手段还是下作招数?他夏竦王者归来自然就是八方来贺,总不成张知白滚蛋还要别人八百里相送吧?谁敢去送?
同样的路再走一次,今天的冬天好似没有去年的冷,但是梁川却是惊奇地发现,潼关外面的流民越发地多了起来了,原来只是三五成群的样子,现在却是一大列一眼望不到尽的样子。
宋夏之间的战争已经停息了,为何流民的数量越来越多了?
梁川找到范仲淹问了这个问题。
范仲淹道:“宋夏之间已经停战却不是已经完胜,停战的代价就是每年数十万贯民脂民膏地割取,这个钱谁出?大夫豪爵不可能去出,地主商贾也不可能去出,只能是穷苦的老百姓,交不出就是卖房卖地,家破人亡!”
梁川心中一阵骇然:“早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好的政策可能执行到底下的官员手里就变成了苛政,今天看来果是如此!”
范仲淹并没有与梁川偶遇,只是两人在潼关外遇上了,夏竦接受当地官员的宴请,在官府中饮酒舞宴。梁川不喜欢这场朱门之味,一个人到了潼关之外来散心。
斑驳的古城只有厚重的历史,只有苦难的历史,上面除了刀枪砍杀的痕迹没有任何好看的景致,而脚下更是无数的尸骨。
范仲淹连夜赶路,骡子的脚力实在不怎么样,下半夜才到了潼关外,守城的官兵还不打算让这个骑骡子的过关。
无奈之下,范仲淹只能亮出了自己的腰牌还有朝廷的任命文书。
天下军事皆出军府,他堂堂枢密院副使要是还管不了这潼关守备,那还做什么官?
刚一放关,范仲淹就遇到了梁川。
梁川看着眼前的苦难,没有与范仲淹家长里短说一些有的没的客套话,悲天悯人地问了这个问题,范仲淹苦笑了一阵:“现在在朝廷上并没有话语权,只能苦苦支撑着,咱们官家是个圣明天子,将来刘太后把权力移给官家的时候,就盼着咱们能改变这一状况了!”
梁川对这个文正公是打心眼里的敬重,自然也知道他说的改变是什么,这就是后世的庆历新政,梁川没有说什么,他不敢当面给这位文正公一头的冷水,说你的新政必将失败,就不要再去浪费那个力气了。
不改革流民的数量会越来越多,今天只是宋夏之战造成的流离失所,明天还有契丹人,还有女真人,不仅有外族的侵袭,还会有贼寇反贼的困扰,到时候才是真的民不聊生。
他打骨子里希望,自己如果只是在岳阳楼记里认识这位伟人那就算了,心向往之。但是现在自己就在这位文正公的跟前,如果自己能参与到这次伟大的改革当中来,把自己的理念修正到历史的轨迹当中,这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范仲淹见他不说话,只是笑了笑道:“你不是一般的人,你那篇赋我日夜研读,回去的时候我一定抄录下来,很是让人敬畏!”
范仲淹说的就是梁川引用他自己的作品——岳阳楼记。这作者本来就是范仲淹本人,自然他看到了会引起如此大的共鸣。。
梁川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问题解释起来,就更复杂了。
范仲淹的行仗很是简单,就自己骑着一头灰色的骡子,身后跟着两个仆从,还有两位挑夫,担子里除了几件冬衣,剩下的好像全是书,就在他被赵贞任命为枢密副使的那个晚上,他依旧手不离书。
梁川跟着夏竦的大队伍,他多次想要离队只身回到兴化,无耻的夏竦却以辛无病为质,逼得梁川只能乖乖地跟他走。。
一行人直到元宵后才堪堪回到汴京城,那百万人家的民房参差不齐,雄伟的城墙告示着世人这个世界上最雄伟的城市,还有那浩浩荡荡的汴水,与一望无际的流民。。
梁川原来以为去年的冬天那么冷,加上李元昊的作恶,才会有如此多的流民,原来自己错怪李元昊了,就是太平年间,流民的数量只多不少,李元昊打仗,边地可能还能招募一些流民,和平年间,这些流民只能流浪,只能要饭!
汴京西郊的官道上,只见无数身着貂裘锦衣的贵人,还有一些身着绯衣的大臣,正恭恭敬敬地候立在官道的两旁,正准备给这位新晋的参知政事副相大人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