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呃,来来来,喝酒!辛大哥,咱们俩今天、分个高低……”
…………
欢庆的酒宴,喜气还未满溢,争执便已萌生。而争执刚刚露出点苗头,就被阿原一个酒嗝煞了尾。
原大侠不知怎地脑子发昏,竟大叫着和辛秉刀拼起酒来。好在死谷中物资匮乏,仅有的几坛兑水的糟酒淡得出奇,阿原这才得以全身而退,但还是喝得浑身酣红,肚子圆滚,全靠架着沈思的脖子才能一步一步往回走。
“这头活猪,见到吃喝就不要命了。你逞什么能啊?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喝过辛大哥?真是不自量力!”
“呵呵,玉姑娘别计较了,阿原一来高兴,二来嘛,我觉得阿原自有深意,是吧?”
“吵、吵什么吵,都是、兄弟,一块开开、开开心心喝酒多好……”阿原一步三晃,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沈思。
“这就是你说的‘自有深意’?”玉阎罗斜了沈思一眼,仿佛在鄙视一个胡吹自己的白痴儿子是当朝状元的乡下老汉。
“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自从那次换血之后他就没正常过。沈思,是不是你当时抽血抽得太狠,把他脑浆子都抽出来了?”
沈思苦笑了一下,摇头无语。
“怕什么?放……放心……嗝呃——我原大侠,现在不一样了。你们等着,明天我就教大伙一套全新的神功绝学,五行真气,归于一身,还、还有仙人剑法……”
“行了行了,我总算明白姓牛的为啥一天总哭丧着个脸了,牛都让你吹死了。”
“嘘,小声点,玉姑娘。这种话还是不要大声说的好。其实牛头领心存芥蒂也很正常,本来我们一开始确实是在骗他们,他说的倒也没错。”
“哼,牛头领,听着我就想笑,还有什么杨老大,再加上这个猪头,正好凑齐猪牛羊三牲。谁说谷中凑不足祭品,这不是正好么?……”玉阎罗酒虽喝得不多,却也酒意不浅,毫无顾忌地挨个痛骂了起来。
“你不知道,杨头领与若离颇有仇怨。当初带队追杀若离的就是他,结果死了好多兄弟,自己也差点没命,哪能一点也不记恨。”
“哼,真好笑,那么多人追杀一个,反倒被杀得屁滚尿流,还好意思记恨?要是我,早没脸再当什么头领了。”
“对了,若离呢?这么多天怎么一直没见过他,他去哪了?”
“他……我也有好多天没见过他了。自从这个白痴醒了之后不久,他就又消失了。我只知道他去了迷谷深处,但到底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他都没说过。说实话,我有点担心……”
“放心吧,以他的本事,不管碰到什么状况都能全身而退。我猜他之所以独自闯入迷谷深处,是想找出一条出谷之路。想必迷谷深处大得很,他一时半会回不来也正常。”
沈思和玉阎罗一路说着话,一行三人终于回到了寂静的石屋。排队等着打鸡血的人龙散去之后,石屋又成了谷中最偏僻幽静的角落。一盏青灯,仿佛就是唯一带有些许生机之物,正静静地等待他们回家。
到了石屋门口,沈思停下脚步道:“玉姑娘,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带阿原回帐篷。”
“算了,看他这死样子,今晚让他睡屋里吧,别吐在我床上就行……”
“如此也好,不过……咦?”沈思忽然脸色一变,“悄声,有人、有人闯进来了!”
说是悄声,可沈思在耳边低声一吼,倒是把半醉半醒的阿原吓了一跳。阿原把手臂从沈思肩膀上抽了回来,左右一阵乱舞,似乎在挥剑杀敌——“什么人?敢来偷袭原大侠,好大的狗胆!”
“阿原,跟我来!”沈思分辨了一下方向,招呼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向山上跑去。阿原和玉阎罗一愣,也紧跟在后面。
大约离石屋几百步,沈思忽然停下脚步,左右张望起来。而玉阎罗却一眼发现了“入侵者”——躺在地上的少年。
“若离!”玉阎罗一声惊呼,几步跑过去一把抱起少年,紧接着妈呀一声大叫了出来。
“怎么了?”沈思忙凑了过来,这问题也不必回答了,只见少年双目紧闭早已昏迷,他身上并无大伤,但整个脸上青斑一片,甚至还有几处生出青苔一样的芒刺,像是一个在脏水中泡了好几天的发霉馒头一样。
“这、难道疫病又发作了?”沈思不禁吓了一跳,当初少年病重流脓之时,脸上的青斑也没这般恐怖。更可怕的是,如果疫病还会复发,那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不就统统白费了?甚至那些载歌载舞的人们,自以为逃出生天,其实还是一只脚踩在悬崖边上?
“不、这不像是疫病,倒、倒像是……”玉阎罗牙关打颤,几乎说不出话来。少年脸上的青斑之恐怖,实在超出一个女孩所能承受的极限,若不是躺在这的是少年,她只怕早就一撒手尖叫着跑远了。
“不管是什么,玉姑娘,快把他放下!我去把阿原的轮椅推过来,咱们把他送回石屋再说。”关键时刻,还是沈思当机立断,可是话才说完,他又愣在那里。
“对了,阿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