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暮这个奸贼对父亲使用了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以自己威胁父亲,逼得父亲对这奸贼低三下四,唯命是从。姜竹竿只恨自己没能杀掉这个奸贼,又怎么可能会受他言语的蛊惑?反倒是周楚暮这一番话,愈发让姜竹竿认定,这个奸贼就是想要哄骗自己。
姜竹竿怎么想,周楚暮并不在意,他今日过来探望姜竹竿,不过是一时兴起、有感而发而已。
周楚暮说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对姜竹竿说,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
今天见了徐用因为他一句话就把儿子杀了,又见了自己麾下这群鬣狗的嘴脸,周楚暮只感到恶心,对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感到万分痛恨。
他想把眼前这群渣滓全部杀掉,杀个一干二净,杀出个郎朗乾坤。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不得不和这群鬣狗虚与委蛇,还要营造一个假象给他们,安定这群鬣狗的心。
而他真正想做的事,遥不可及。
周楚暮需要一面镜子、需要一个人来提醒他,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目标。他怕自己和这群鬣狗虚情假意久了,会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会变得和这群人一样,对苦难的百姓视而不见,对黑暗的现实视作理所应当。
周楚暮原本只是想探望一番姜竹竿,见到姜竹竿对他的仇视如此坚定,反倒生出了一个想法——唐太宗有魏征骂他,他反而把魏征当做他的镜子,那我周楚暮也找一面镜子吧。
这个世界上,敢当面这样骂他而不会被他杀掉的人,已经不多了,姜竹竿就是一个,既然这样,不如就让她来做这面镜子吧。
徐用府。
徐用失魂落魄的抱着徐远的头回到了家中。
将头递给围过来的几个儿子,推开一脸悲痛的夫人,径直走进大堂。
呆坐在大堂上,怔怔半晌。
“把那个该死的矮冬瓜给老子拖过来,老子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徐用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
不多时,几个下人拖着一个身材短小,容貌丑陋,嘴巴奇大的男子过来。
这矮子却是淳于绣。
徐用大喊:“拿刀来!”
一个下人递过一把朴刀,徐用一脸狰狞的来到淳于绣面前。
“老子要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给老四报仇雪恨!”
淳于绣一脸惊恐,连连后退:“徐将军为何如此?难道在下做错了什么,惹怒了将军?”
“你巧言令色蛊惑我杀了老四,我要为老四报仇!”
“将军且慢!”知道了是什么事情,淳于绣便有了应对,淳于绣心思电转,转瞬间便猜到了前因后果,明白了徐用的心理状态。
“将军可是因为丞相说无意置令郎于死地,故而迁怒在下这个出主意的人?”
原来徐用杀徐远,竟然是因为淳于绣在背后出的主意!
“你怎么知道?”徐用惊疑不定。
淳于绣镇定起来:“徐将军,昨日我便向将军说过,四公子必死无疑。四公子泄露丞相机密,意图谋害丞相,丞相如何能忍?丞相乃枭雄也,喜怒不加于神色,将军是丞相亲信,对丞相的性情最是了解。徐将军以为,丞相这样说,是真的要放过令郎吗?纵然丞相不杀四公子,难道将军就真的能安心吗?如果将军不杀四公子,还能取信丞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