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偏院之中,望着浑身血淋淋好像少了一只手臂的慕容修明被抬进柴房,衡玉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等到这群之前隐藏在暗处的亲卫军精锐离开之后,葛山又隔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珊珊来迟。
至少对于衡玉来说,葛山是来迟了,但他没有像他要什么解释,而是低声道:“现在可以说话了?”
葛山面色平静,轻笑道:“其实一直可以说话,不过如今更方便了些。”
衡玉视线扫向柴房,葛山会意道:“他少了条胳膊,但还不会死。”
衡玉又侧身看了一眼,屏风之后那隐隐预约的几道女子身影,实在有些不解道:“葛先生,你到底打算让我做什么?”
葛山也看向屏风,轻声道:“本来不打算再来这里的,但你们也许会担心。”
衡玉面色不愉道:“不是担心,而是你一直没有与我们坦诚相待,让李负带出的消息也是假消息吧?”
“那就看你信不信了?嗯,应该是他们信不信。”葛山说到后面更像是自言自语,视线一直留在屏风上,轻声道:“这里其实很安全,你们就等着吧。”
葛山看了衡玉一眼,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而衡玉在面色冰冷地目送着葛山离开后,也一脸漠然地重新回到了墙根之下,只是他掌心之中已经多出了一份折叠得很小的薄薄的纸张,他打开看了一眼之后,便直接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这是一份地图,但在地图上却特意标出了几个地方,衡玉虽然有些不解,但依旧默不作声地记了下来,等待着葛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葛山一路从白豪这边的宅子出来,凡是遇到来寻白豪的其他人,或是护卫,无不在见到他后,目露尊敬之色,不过短短月余,葛山这个亲卫军中军师,已经一跃成为了城主府的军师,甚至有的时候,那些来找白豪禀报要事的人,在找不到白豪之后,会下意识地来寻他那个注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影响到这座人口庞大的城池的方方面面。
但,这并不是他的目的。
走出大门后,葛山径直去到了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修缮和扩建的幽炎大阵,来到那座高大的石台水池旁时,他轻车熟路地搬动石台一角的雕塑,进入了下面的漆黑通道之中。
但他既没有去那让他心生厌恶的空间,也没有往另一边的天牢第三层而去,而是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侧身走进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他的视线在黑暗中扫过,又屏住呼吸凝声听了片刻,终究是放弃了这番无用功,径直开口道:“公公,在?”
空间里的黑暗犹如无声的水流,在葛山身影响起时,黑暗里终于也有了回响,葛山看向一处轻动的角落,轻笑道:“公公可比我还有谨慎一些。”
曹槿没有废话,声音低沉道:“白豪动不了我,但你只需要让他一个不满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死都死了,还要葬身之地干嘛?”葛山声音里充满了谐趣,却又在下一刻正色问道:“他没有怀疑吧?”
曹槿无声地朝他走近了些,一双白眉微动间,声音阴戾无比道:“你比咱家想象得要威胁得多?当初你找上咱家时,也是说咱家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葛山嘴角绽放出一个弧度,问道:“难道不是吗?不论是城主还是公公,你们都可以随时取走我的性命。”
曹槿声音陡然尖戾起来:“你便是如此取信于咱家,也是如此取信于他白豪!但咱家现在才明白,你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是这样的。”葛山反倒平静下来,说道:“但我现在不是活着站在公公面前吗?嗯……你是觉得,我既然能如此对待白豪,也能如此对待你?”
曹槿压抑着心中的杀意,葛山却自顾自继续说道:“不过公公能够在听了我的建议后,决定和大档头达成合作,想必必,公公依旧是对城主更加忌惮吧。”
“公公只需要明白,我永远没有伤害你的实力,便知道我可不可信。”
曹槿听了他的话,神色没有半分和缓,摇头道:“你说什么咱家都不会再信你了,你分明是游走于刀尖之上疯子,说不定也已经联系上了隐谷,就等着到时候,再倒戈一击对付咱家。”
“公公原来是在担心这个。”葛山笑道:“以往人们接纳叛降之人,都要求带上投名状,但我现在不管带什么投名状到隐谷那些人面前也难逃一死的。”
曹槿目光微动,显然也想到了此处。葛山颔首说道:“万花谷在隐谷中地位有些特殊,但我不仅把她们的人抓了还杀了几个,而要说起刚才这件事,公公恐怕还没有知道结果,那慕容修明没能跑掉,已经被割下一条胳膊送出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