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桂英期待而担忧的目光，李双喜急忙上前道：</p>
“娘，前方战事吃紧，老营根本无法突破秦兵和雄军的方阵，另外还有秦良玉白杆兵，让孩儿率领孩儿兵前去助战吧？”</p>
高桂英大吃一惊：</p>
“老营伤亡如何？”</p>
李双喜吞吞吐吐有些不敢：</p>
“娘，老营伤亡不……”</p>
高桂英一把抓住李双喜的手急切问道：</p>
“到底伤亡多少？有没有大将战死？”</p>
李双喜咬咬牙：</p>
“伤亡应该有五千左右，吴汝义等三位叔叔战死，娘让孩儿去吧？”</p>
“我们去战斗！请夫人让我们去战斗！”</p>
孩子兵纷纷叫嚷着，不待高夫人允许就纷纷上马准备参战，个个敏捷得像猴子一样。</p>
看见这情形，高夫人感动得不出话来。</p>
她实在不忍心让这些孩子们投入沙场。</p>
这些孩子兵有无家可归的孤儿，也有阵亡将士的子弟。</p>
虽然有九百多人，但她差不多知道绝大部分孩子的大名和乳名。</p>
几年来，她亲眼看着孩子们从又瘦又弱的娃儿长大。</p>
现在他们年纪基本都在十五六岁左右，多数已经长成体格健壮的半桩孩子。</p>
从听见喊杀声吓得啼哭的胆鬼，已经锻炼成勇敢的将，几乎都立过功劳。</p>
她经常为这些孩子们的衣服操心，为他们的病痛操心，而孩子们也把她看成自己的母亲一样。</p>
几个月来，因为几次意外的遭遇战和一次次官兵直冲老营，使孩儿兵在英勇壮烈的战斗中损失五百多人。</p>
她为这些战死的孩子们暗暗流过许多泪。她怎么能够下这个决心，派孩儿兵跟双喜一同前去参加战斗？</p>
再，按照闯王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派孩儿兵上阵厮杀。</p>
如今算不算到了必须使用他们的时候呢……</p>
“让我们去！让我们去！让我们去杀败官兵！”</p>
孩子们在马上一片声叫着，有的激动得脸颊和脖子通红，而战马也在焦躁地蹬着蹄子。</p>
高桂英没有做声，她望望远处战场，回头望望绣着“童子军”三个字的粉红色半旧绸旗，又望望孩子们，她下不了决心。</p>
李双喜见她不话，急忙又恳求道：</p>
“娘，您别担心，让他们跟我去吧。我管保马到成功，得胜回营。”</p>
“不行，闯军还有一万多主力未动，现在不到你们出击时机，等等再！”</p>
李双喜一听就急了，立即拱手叫道：</p>
“娘，咱们绝对没有问题，请娘让孩儿去阵前杀淡…”</p>
“夫人，孩儿兵请战……”</p>
九百多孩儿兵齐声向高桂英请战。</p>
高桂英心里暖暖的，她已经被孩儿兵感动，此时她绝不会用孩儿兵去冲阵。</p>
忽然高桂英发现李来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斗篷，骑在马上，夹在孩儿兵们中间。</p>
若不是他的银护心镜在阳光下特别显眼，肯定被他混过关。</p>
高桂英眼睛立即盯着李来亨，李来亨知道自己暴露了，急忙低下头不敢和夫人对视。</p>
高桂英先对李双喜道：</p>
“双喜，你们不要急，该你们上阵之时，娘绝对不会阻拦，现在肯定不行，闯王他们还有半数主力未出，娘绝对不会让孩子们冲在第一线。”</p>
不管李双喜愿不愿意，高桂英暂时不再搭理他们，而是把目光看向李来亨严肃道：</p>
“来亨！你要做什么？年纪休要逞强，马上回到娘身旁。”</p>
李来亨嘴翘起老高，心里很不爽，为何其他孩子都可以去战斗，他只是两三岁而已：</p>
“奶奶，他们就大孙子二三岁而已，孙子想跟他们一道去杀官兵……”</p>
李来亨话时，眼中已经有委屈的泪水流出，他是真的想上阵杀敌，尤其在闯营陷入危险之时，他不认为自己会拖累别人。</p>
高桂英却不管李来亨怎么想，她是关心李来亨，不想让李来亨出现意外，虽然看到李来亨很委屈，但高桂英还是很严厉道：</p>
“马上出来！双喜他们暂时并不会去杀敌，听话！”</p>
李来亨见奶奶严厉起来，不敢违抗，只好催马从孩儿兵队伍中回到高桂英身边。</p>
高桂英伸手摸摸李来亨脑袋，把他交给李过夫人，她带着两个女兵催马向中军而去。</p>
李自成正在和几个大将商量下一步该如何打，突然看到高桂英到来，众人停止话，都把目光看向高桂英。</p>
以前在军仪时，高桂英也会在一旁静静听，可此时完全不同，她应该在老营负责家眷和孩儿兵，不知为何突然到来。</p>
见大伙都看向她，高桂英嫣然一笑道：</p>
“你们继续商量，咱只是来听听你们议事！”</p>
高桂英不但是老闯王高迎祥的侄女，又是李自成现任夫人，在场每一位包括李自成在内，都对高桂英很尊重。</p>
刘宗敏对高桂英拱手道：</p>
“嫂子，咱们遇到麻烦了，面对官兵的铁桶阵和凶悍火器，暂时找不到对付的办法。”</p>
郝摇旗叹口气：</p>
“夫人，秦兵兵火铳不用点火，射程在百步左右，兄弟们根本无法靠近，这仗实在难打啊！”</p>
连一向敢打敢冲的郝摇旗都如此，高桂英知道闯营这次遇到官兵战斗力有多么强悍。</p>
她微微点点头，看李自成的目光满是鼓励，他相信自家夫君肯定会找到最好对付官兵的办法。</p>
“夫人，前方有秦良玉白杆兵，卢象升的雄军，孙传庭的秦兵，他们战斗力强悍还有非常犀利的火器。</p>
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为了避免闯营全军覆没，最后可能还要走兄弟们都不愿意走的回头路……”</p>
李自成一般不会在公开场合与夫人自己不行的话，但今日是一个意外，他真的没有什么好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