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人都在雷州,失陷在徐闻可是大大的不妙,半辈子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点家财,新娶的一房小妾,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这件事我还需请示栗帅,这就回雷州请示……”
说完,督战使者带着随从扭头就走,噔噔噔下了城楼。
“黄大人……”
李忠良趁他还未走远,连忙追了下去,在一个阴暗处将他喊住。
“李大人?”
李忠良做了个手势,让左右回避,从官袍内摸出一个小布包裹,放入对方手中。
督战使者不明所以,打开一看,竟然是十几片金叶子,在昏暗的火光中闪闪发光。他大惊失色,连忙把包裹盖上,低声问道:“李大人这是何意?”
“黄大人也看到了,不是徐闻不尽力出战,实在是兵力太少,乡勇又懦弱无能,不堪野战,实在是打不过明军啊。请黄大人在府台和总兵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尽快想办法给徐闻解围。”
“雷州军……唉……哪里还能来解围,李大人莫要为难小弟了。”
“自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是地方官,守土有责,只能有多久守多久。吾死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投降。府台和总兵府知道李某没有辜负皇恩,不怪罪徐闻上下,李某就很满足了。”
督战使者一听,心中直叹李大人果然是忠肝义胆,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坚守城池,叹道:“李大人的忠义之心,可感日月。放心,黄某定会在雷州各大人面前为您分辨清楚,必不让徐闻诸位兄弟蒙冤受屈。”
“谢黄大人高义,请尽快上路。李某守土有责,恕不能远送。”
督战使者没想到这临走还能发一笔大财,心中异常高兴,连忙骑上快马从东边出城,绝尘而去。
在李忠良追下去贿赂的空档,吴可信已想得明白通透:明军已是雷州半岛当之无愧的老大,而自己则是能决定是否献出徐闻城的人。
放这些溃兵进城,不说他们会不会抢班夺权,万一死战不降,不同意献城怎么办?自己岂不是自找麻烦?
等李忠良再回到城楼时,他已向城下喊话:
“你们既已向大明天子投降,就是明军啦。咱们是敌非友,尔等请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城下溃兵目瞪口呆,这个逻辑确实没错。可临阵投降是迫不得已,现在有机会跑回徐闻,继续为国尽忠出力,怎么会不能进城呢?
“我要向徐闻投降……”
“我等要反正……”
城下溃兵有些头脑机灵者,终于转过弯来,表示就算自己是明军,也一样可以向清军投降。
吴可信嘿嘿一笑,大声答道:“你们回雷州投降吧。徐闻兵少,不敢受降。万一混有奸细入城,我们担当不起啊。”
“放你娘的狗屁,说谁是奸细?”
“外面到处都是明军,我等如何能回雷州,你莫不是在说笑。”
“吴可信你个王八蛋,下来受死。”
城下溃兵已有一两百人,有几个比吴可信的官还大,听出他的声音,立即破口大骂。一时间到处都是骂娘的声音,把吴可信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
吴可信打定主意向明军献城投降,可不怕这些落难之犬,哈哈大笑几声,下令放箭。
溃兵们纷纷闪避,连跑出几百步才停下来,又有几个人中箭,一时间群兵义愤,对徐闻守将痛骂不已。
“他奶奶的,吴可信这个卑鄙小人……”
“吴可信说得对啊,咱们已经弃械投降,算是明军了。回徐闻回雷州都是罪过,前程堪忧啊。”
“不如跟着明军干算了,到哪里不是当兵吃粮?”
“说得好,咱们就投奔陛下,杀回雷州。”
“杀回雷州……”
徐闻城外溃兵们越说越气,都觉得清军里卑鄙小人太多,不如弃暗投明算了。于是沿着官道去追赶明军主力,沿途又把不少坐在地上等待的溃兵拉起,一起上路。
沿着火光找到明军大营外时,溃兵人数已有两三百人。他们表情激动,一脸愤懑,齐声大喊:
“我们要投降,我们要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