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你们侯爷每日什么时辰歇息?”
肃宁侯府的大堂,萧寒感觉有点困乏,便是回了房间休息,只留下朱标坐于府堂之中,看向一旁的若依,轻声问道。
“这几日倒是安稳。”
“有时,可能早早的就睡下了。”
若依想都没想,便是看向朱标笑道:“自打侯爷不做礼部侍郎,便是有了许多时间休息。”
“什么叫有了许多时间休息?”
朱标微微一愣,便是看向若依皱眉道。
“自打开国以来,侯爷每日晚上都会待在书房,整整三年间,未有一日歇息。”
提起这一茬,若依的眼中,也是泛起一抹心疼,随即,便是摇了摇头道:“若依看着都心疼。”
“他在干嘛?”
朱标藏在袖口下的双手,又是紧紧攥了攥,随即,抬起眼眸,看向若依道。
“侯爷做事,谁敢问?”
“要是军国大事泄露,若依可洗不清。”
若依看向朱标微微摇头,随即,便是为朱标再次添上热茶道:“所以,若依从未问过,只是有点担心侯爷的身体。”
不过,随即,若依又是微微一愣。
这几年,萧寒的身体,好似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
而且,自打这次的扬州之行,萧寒的身体,仿佛更加惧怕寒冷。
毕竟,萧寒的生活一直都是若依在照顾,房间中的炭火,从未间断过,但即便如此,萧寒都是蜷缩在被子中。
“童章舜,传孤旨意。”
“责令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全部前来肃宁侯府候命!”
朱标的鼻头又是微微一酸,随即,便是起身,看向一旁的童章舜,出声道:“谁都可以出事,唯独兄长不可以!”
“遵旨!”
童章舜重重抱拳,便是火速踏出了肃宁侯府,前往太医院宣旨。
“若依,带孤去书房。”
随即,朱标又是看向身旁的若依,轻声道。
“启禀太子殿下。”
“您是想去藏书阁吧?”
“侯爷所编撰的书卷,都不在书房,而是妥善安置在藏书阁。”
若依抬起眼眸,看向朱标躬身问道。
“有何不同?”
朱标的眼中,泛起一抹疑惑,这有什么区别?
“启禀太子殿下。”
“侯爷在书房存放的只有泰元本纲,剩余所有编撰书卷,皆在藏书阁。”
“哪里也是侯府的禁地,除了侯爷,就连若依与童大哥都不能进去。”
若依如实道。
“泰元本纲。”
朱标摇了摇头,随即,便是转头看向若依道:“那便去藏书阁。”
泰元本纲的初卷,朱标早早就看过了,那是为了教化岭南百姓,乃至于向全天下普及知识的本纲卷。
“太子殿下。”
“这便是侯府的藏书阁。”
随即,若依便是带着朱标来到了藏书阁的大门口,然后,若依止步于门口,方才看向朱标,躬身道:“没有侯爷命令,若依不可擅闯。”
“没事。”
“你家侯爷的旨意,还能大的过孤的旨意不成。”
朱标看向若依摆了摆手,随即,便是看向抬起眼眸道:“开门,随孤进去。”
“遵旨。”
若依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但又是闪过一抹好奇,随即,便是推开了藏书阁的大门。
“嘭!”
入幕,朱标刚刚踏进藏书阁,便是浑身一震,眼中又是水雾弥漫,就连一旁的若依都是觉得,这藏书阁之中,似乎弥漫一股悲伤。
只见眼前,入目便是一幅巨大的书卷,挂于藏书阁的墙壁之上,再者便是合起的书卷,放眼望去,满是书卷,密密麻麻,填满了整座藏书阁。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这是武侯的出师表!”
朱标倚在门上,眼眶又是布满泪水,仍然记得那一年。
“兄长。”
“古今往来,你觉得谁是英雄?”
那一年的濠州城中,不过孩童的朱标,看向身旁比他大一点的萧寒,好奇的问道。
“英雄,那可太多了。”
“历朝历代以来,皆有英雄。”
萧寒微微一愣,便是摸了摸朱标的脑袋,随即,又是轻声笑道:“可唯有一人,乃我此生之目标,我之心神向往。”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
萧寒微微躬身,看向朱标笑着作揖道。
“武侯!”
“诸葛丞相!”
“出师表!”
朱标的眼前微微一亮,但又是皱了皱眉头道:“可出师表太长了,我记不住。”
“出师表,从来都不长。”
萧寒又是摸了摸朱标的脑袋,方才笑道:“毕竟,伱嫌弃它长,有人嫌它短,各有各的论法。”
“就像兄长,从来都不觉得出师表长。”
朱标若有所思的看向萧寒笑道:“除了兄长,标儿觉得后主刘禅也不觉得出师表长。”
“遗憾总是贯彻人生始终。”
“所以,这便是我为大明留下的瑰宝。”
便是此时,萧寒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随即,便是拍了拍朱标的肩膀,笑道:“既然来过了,不如进去瞅瞅,看看我三载的心血。”
“三载岁月,毕生心血。”
“我岂能看得完。“
朱标回过神,却是微微摇头道。
“三载岁月,却并未我毕生心血。”
萧寒的眼中,又是升起一抹遗憾,可随即,嘴角又是勾起一抹笑容道:“但还有时间,总能搞定。”
“洪武大典。”
“便是眼前的这些书卷吧。”
朱标指向藏书阁中的藏书,又是转头看向萧寒,轻声道:“这才是你为大明准备的洪武大典吧。”
“嗯。”
“囊括经史子集,这些繁重的事务,还是得找人去安排。”
“所以,后续的洪武大典,乃至于开篇,都是为天下的正学,将其完全融为一书。”
“但唯有这藏书阁,乃是我日夜倾注的心血。”
“毕竟,洪武大典除了歌颂陛下的文治武功,还当为后世子孙留下知识。”
萧寒瞥了一眼朱标,便是点了点头笑道:“就算是沧海桑田,千年万年,洪武大典早已消失在史记的云海之中,但这些旷世之学,必将完整留存于史记之中,那我萧寒这一生,纵然无功,但亦无过,对得起天下苍生,对得起后世万民!”
“所以,请编洪武大典,你整整准备了三年。”
朱标依旧红着眼眶,看向萧寒声音沙哑道。
“嗯。”
“但那个时候,从未想过,我的身子骨会这么差,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萧寒又是感慨的看向朱标笑道。
当真是比起天意,萧风雪始终输了一筹。
本就元气不足的萧寒,在经历扬州之行,更是元气大伤,身子骨彻底落下了病根。
关于这一点,萧寒当真是有点无奈,往日就算是寒冷,但也不至于举步维艰,但最近几日,老是感觉有点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甚至,晚上房间之中,炭火直加,温度上升,萧寒还是觉得有点冷,那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