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与贾蓉在行伍多年,会穿战甲,自然也会卸甲。
此时听见贾母又在拿贾宝玉年纪事。
贾珍实在忍不住了。
正色道:“当日大雪初停,卫城遭遇女真鞑子奇袭。”
“正是隆冬季节,滴水成冰的时候。”
“琮兄弟,戚兄弟,跟世子爷亲自率领五百士卒埋伏在城南山坡上。”
“雪烟漫漫,周遭视线不清,白毛风刮脸生疼!”
“战场上更是火炮隆隆,万箭齐发,溃兵乱马四处逃窜!”
“千军万马中,琮兄弟埋冰卧雪,锁定鞑子贼首踪迹!”
“戚兄弟添寿福子生擒女真叶赫部大贝勒!”
“我记得那是腊月初十,琮兄弟刚过十三岁生辰!”
“戚兄弟跟世子爷也不过十六岁!”
贾珍顿了顿才问道:“宝兄弟,听你今年也过了十五岁了吧!”
他这一番话出。
整个荣庆堂里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林黛玉心里闷闷地发疼,滚烫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手背上。
迎春也是眼泪狂落。
她们都只知道辽东大捷,生擒叶赫大贝勒。
哪里知道这等大功是贾琮戚有禄等人埋冰卧雪才能得到的!
想想贾琮还是一个少年,便在烽烟战火里厮杀闯荡。
就连贾赦这混不吝,都是心头微微发堵。
贾琮跟戚有禄见荣庆堂里气氛不对。
连忙笑道:“珍大哥,这些做什么?”
“当日战事,哪里有你的那么夸张?”
“别吓到姐妹们!”
戚有禄笑呵呵地道:“其实那女真鞑子白白长了个大个子,身手可不怎么好!”
“在我跟添寿福子手里,就没走出几招!”
“是不是啊,福子?”
顾添寿此时守在门外。
郑多福是个太监,他自然留在荣庆堂里。
郑多福笑道:“有禄哥的是!”
“那就是个纸糊的蛮夷鞑子!”
“添寿哥捏捏,他就断了一条腿!”
三人一顿插科打诨,好容易才将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郑多福将贾琮跟戚有禄的战甲都收回东院。
贾赦拍拍手掌。
“来人,给琮儿有禄换爵袍常服!”
贾母老脸微红,有些羞愧,
她万万没有想到随口为宝玉的一句托辞。
会惹出贾珍这么一大堆话来。
此时。
神采飞扬的贾琮与戚有禄,换上崭新男爵服色与轻车都尉服色。
愈加将此时傻愣愣站在荣庆堂里的大脸宝凤话,比成霖底泥!
贾政面容不善,看着贾宝玉的眼神就如烈火狂焰!
若不是贾敬贾赦林如海等人都在。
他早就亲自动手暴揍大脸宝一顿。
贾母连忙笑道:“站这么久了,都累了吧?”
“传膳,摆筵!”
荣庆堂正堂内。
贾赦贾敬林如海贾政贾珍贾琮戚有禄贾宝玉贾蓉,坐了两席。
屏风外的偏厅。
贾母独自一席,拉着迎春与林黛玉相陪。
另外便是尤氏李纨并三春一席。
贾宝玉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坐在贾政身边。
看着贾政的眼神,只觉得心惊胆战,连双筷子都握不稳。
双手打颤发抖。
贾敬实在看不过眼。
轻声道:“宝玉,你去跟琮儿珍儿蓉儿有禄一席。”
“不用留在这边侍奉你父亲。”
贾宝玉长长舒了口气:“是,敬大伯父。”
他虽然不喜欢贾琮。
但到底比坐在贾政身边提心吊胆要强上十倍。
至于去偏厅屏风跟贾母坐一起,他更是想都想不敢想。
贾敬这才对贾政轻声道:“存周,把个好好的孩子吓成这样,很有成就感?”
贾政沉沉叹了口气。
“敬大哥,我何尝愿意吓他?”
“只是,他文不成武不就,也太不争气!”
贾赦用眼角扫了他一眼。
淡淡地道:“就凭他脖子上的那块破石头!”
“他这辈子就不用争气上进!”
“非要我跟你点破才明白,是不是?”
贾政满脸清澈的愚蠢,他是真不懂得。
贾敬只能在他耳边轻声道。
“降祥瑞,衔玉而生,还要文成武就,争气上进。”
“存周,你想造反吗?”
贾政手中筷子“当”一声掉在地上……
看看贾赦,又看看贾敬,再看看林如海。
只见三人都跟他缓缓点头。
贾政如遭电击。
半晌才低声道:“原来,原来母亲养废宝玉是这个原因……”
“罢了,罢了,以后我也再不管他了……”
“只看环儿跟兰儿吧……”
这边。
贾蓉见贾宝玉坐过来还是魂不守舍,连忙哄着他笑。
贾珍却只跟贾琮戚有禄两人话。
贾母的行事做派,早就让他心生不满。
当初贾敬没回府前,贾母跟贾政还指点他跟贾蓉走上一条大大的歪路。
若不是贾敬当机立断回府坐镇。
只怕他们父子就是义勇亲王派系那些饶下场。
就连王子腾那所谓的九省统制,如今就是朝堂上的摆设。
手里连半点实权都没樱
今次辽东大捷,贾琮分了军功给他跟贾蓉。
等圣旨下来,他能升到二品威烈将军。
贾琮那个把总也能升到千总。
前途一片光明。
比二房那个十数年不挪窝的五品员外郎强得多。
贾琮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连忙问道:“蓉儿,我去辽东前跟你过的柳二郎呢?”
“怎么一直没了消息?”
贾蓉一听,长长叹了口气。
他还没话,贾宝玉微微皱眉。
“琮老三,你还问柳二哥做什么?”
“还嫌害得他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