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爷子这么说,陈景心中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这种“高评价”能从老爷子嘴里说出来。
是的。
高评价。
能让陈伯符都称之为“危险”,那她……
“对你来说危险,对我来说无所谓。”陈伯符不用回头去看陈景的表情,似乎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那个丫头可是疯得很啊……”
“比你还疯?”
“没我……哎不是,景景你是不是对爷爷有意见啊?什么叫比我还疯?”
“开玩笑的。”陈景急忙岔开话题,“爷爷你继续说。”
“让你别打岔!”
陈伯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摸了摸如爱因斯坦般的爆炸头。
“呃……我说到哪儿来着……”
“哦对,那丫头疯得很,你离她远点准没错!”
说着,陈伯符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来。
那看着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商品卷烟,但这香烟的牌子陈景倒是没见过,彩色logo是一个巨大的骷髅竖着大拇指,下面写着一行加粗的大字……
[抽不死就往死里抽]。
“虽然我们是后搬来这个小区的,但我可听说过隗楠那丫头打小就疯。”
陈伯符叼着纸烟,轻轻一打响指,烟头顿时就亮起了猩红的火光。
“五岁的时候,她就因为口角冲突把隔壁一家四口给杀了……”
“八岁的时候,她爹打她打得太狠,她就把自己老爹给弄死了……”
“十二岁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因为啥跟老妈吵起来,她妈就被她从楼上扔下去摔得稀烂……”
“十六岁的时候,她两个朋友去给她过生日,然后约着一起出去玩,结果……嘿嘿。”
陈伯符叼着烟脸上笑容不减,像是在说什么特别有意思的笑话。
“要不是治安员打捞及时,恐怕那俩姑娘的尸体都还在祀月河里徜徉呢。”
说罢。
陈伯符也看见了陈景脸上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便宽慰了一句。
“我家乖孙子想交朋友嘛,爷爷当然是支持的,但是隗楠这个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陈伯符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那丫头要是撒起疯来,别说是什么狗屁朋友了,连亲生父母都不放过,所以你还是听爷爷一句劝离她远点。”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陈景忍不住反驳道,想起今天经历的一切,他实在没办法将印象里的隗楠与老爷子口中的“疯子”联系在一起。
她确实脾气大了点。
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
但是……
……
“你怎么来了?”
“我怕老疯子不给你好好治病!”
……
“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应该不用吃药了……”
“吃!老子花钱买的!没病也得吃!”
……
“对了小弟,你叫什么来着?”
“陈景。”
“哦……我叫隗楠,收据上的名字肯定是那个老疯子瞎写的,什么狗屁没头脑,老子最有头脑了!”
……
“少爷!饭菜打包好了!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你还真准备去找她?”陈伯符一愣,见孙子不听劝也不生气,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不信爷爷说的这些事啊……”
“信,但我觉得肯定有什么误会。”
陈景从莱恩手里接过装着餐盒的塑料袋,随手将鞋柜上的钥匙揣进兜里,脸上神色如常。
“而且我得去找她道个歉,不然我睡不着。”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陈伯符叼着烟转过头去继续看电视,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也依旧笑容不减。
算了。
孙子想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反正有我在这栋楼里盯着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此时,电视上的新闻节目已经结束了。
陈伯符揉着浑浊的老眼,慢慢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站直身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瘦瘪佝偻的身体里顿时响起了一连串的脆响。
“莱恩,你在这里等着少爷回来,我去躺一会。”
“好的老爷!”
“要看电视不?不看我关了。”
“我……我不看吧……”
“想看就看呗,我们家又不差这点电费……”
就在莱恩小心翼翼从陈伯符手里接过遥控器的时候,放在一旁的黑白屏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陈伯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后打着哈欠接通了。
“喂?”
“老爷子,是我,玉虺。”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陈伯符抬手扣了扣耳朵,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你声音我听得出来,太平区的治安官玉虺大人对吧!”
一听陈伯符客气起来,电话那头的人顿时就坐不住了。
“老爷子,您孙子被袭击的事我也是刚知道,谁也没想到废土污染种会在祀月期前进城……”
电话那头的玉虺语气变得愈发紧张,似乎知道这事解释不清楚他就得有大麻烦。
“本来我还想当面跟您解释的,但我这边的调查暂时还没有眉目……”
“行啊,那你们先去查呗,跟我这种老头子说这么多干什么。”
陈伯符也只是笑,但言语间透露出的压迫感,却让电话那头的玉虺有些心惊胆寒。
因为他知道这个老疯子的逆鳞是什么。
“老爷子,这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
听见玉虺信誓旦旦的保证,陈伯符并没有接腔,而是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了会呆。
虽然电话那边的玉虺听不见陈伯符的声音,但也不敢就此挂断电话,只能耐心等着。
“你明天过来一趟。”陈伯符忽然说道。
玉虺没有吭声,像是在犹豫。
“明天中午。”陈伯符补充道。
一听这话,玉虺顿时就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更何况他也没有拒绝的胆量。
“好。”
“过了饭点再来啊!别想蹭我家的饭!”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