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愣神之际,那几个军士就要把钱继祖押走了。
“等等!”这时,徐鹤排众而出对那百户道:“你们千户所的线报从何而来,人证在哪?怎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随便抓人。”
在场众人闻言,这才醒过神来,徐岱暗道自己年老昏聩,竟然被这帮丘八镇住了,没有想到这一层。
国朝这些年以文御武,他们这些读书人天生对丘八没什么好印象,一念及此,徐岱皱眉道:“你是王千户手下?”
那百户见徐岱认识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于是温声道:“打扰各位先生,在下姓胡,正是在海陵千户所王千户帐下听用!”
徐岱闻言,见他果真是当地千户所的官儿,态度又恭敬,于是不打算再管,只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吧,别影响我宴请客人!”
那胡百户刚准备离开,徐鹤道:“等等!我刚刚说了,你没有证据,怎好随便抓人?”
那胡百户被徐鹤拦下两次,心中早已不耐烦,他瞪着眼看向徐鹤道:“你是何人,怎么拦我公办?”
徐鹤冷哼一声:“如涉军务抓人,当有凤阳巡抚任命的淮扬海防道签发的牌票。牌票呢?”
此言一出,那胡百户顿时愣在原地。
牌票呢?他怎么知道?今天就是来抓个人,哪想那么多?再说了,普通老百姓哪懂那么多朝廷里的条条框框,平日里抓住人吓一吓,事儿也就结了,哪有今天这么麻烦?
只见徐鹤拦在钱继祖身前,看向胡百户道:“据我所知,新任海防道张兵宪张大人还未履任!”
胡百户闻言立马笑道:“对对对!还未履任,等张兵宪到任后,手续补全即可?”
谁知徐鹤连连摇头:“不对不对,如果是大案,要提请县衙与按察使司会同签署抓人的命令,哪有你一个卫所百户出面的道理。”
“再说了,千户大人的手令你有吗?”
说到这,只见那胡百户额头隐隐有汗渗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内心正在权衡挣扎。
但此时,主座上的徐岱却皱眉看向徐鹤:“小鹤,不要多管闲事,快来给你丰伯伯敬酒!”
徐岱这是准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但徐鹤知道眼前这百户什么来头,他应该就是串通钱继祖侄子钱启东的那个卫所百户。
如今想乘着海防道张大人还未上任之前,赶紧将惠宾楼搞垮,到时候,他才好从惠宾楼接手迎接张兵宪的酒宴。
徐鹤早猜到对方会使幺蛾子,但没想到这胡百户如此能忍,竟然等在全城官员迎接新任兵宪的档口,完全不讲理的进店直接抓人。
本来他已经用国家律法镇住了这百户,准备拖延点时间,等张兵宪进了城,这帮人自然就会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徐岱却在此时帮了倒忙。
这胡百户也是个人精,见徐岱以一副长辈的口吻命令徐鹤,于是立马又觉得自己行了:“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懂什么?快点闪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拿了!”
见那百户压根瞧不上徐鹤,一旁的徐鸾和徐雀主仆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徐鸾更是笑道:“徐鹤,别以为自己刚刚中了县试案首便了不得了,一会儿你要是误了这位大人的事情,被抓了我们可不管你!”
胡百户见状,胆气更壮,他挥了挥手对剩下军士道:“一起拿了,带回去看看是不是钱贼同伙!”
“是!”几个军士越众而出,眼看手都要搭在徐鹤肩上了。
突然,楼下传来一个妇人的哭声!
“苍天啊,你睁睁眼吧,给我们夫妻留条活路吧!谁见过亲身母亲如此狠心,欲除亲子而后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