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传承的来路,早前的医家早有分说,民间奇医的传说不计其数,不差一个柳家的李胜利。
“柳师兄……”
见柳师兄不知其中厉害,董师有心再劝,中医界可不是西医那般好统筹的。
一个李胜利技压医界,到时候可不一定是众医家望风披靡,弄不好也会是群起而攻之的场面。
“小董,听胜利把话说完。
胜利说的不错,大传承为重。
部里的事,先放一放吧……”
与董师的操切不同,史老这边听了李胜利的话头,知道他是有事要说。
这次前来,是小柳这边招呼的史家女婿,想及女婿的留学经历,再对比刚刚李胜利的话,史老差不多知道了大概。
他的岁数虽大,反应虽慢,但经历太多,这样的话口之下,接下来才是戏肉。
“史老明鉴,此次约祝师前来,就是为了中医伤科。
说是中医伤科,难免有些空口大言,咱们就说中医割治吧……”
在李胜利的眼里,董师、祝师甚至包括史老在内,跟角落里坐着的王芷娘俩一样,都是随波逐流之人,包括他自己也一样。
身在中医研究院、中医大的董师、祝师,要受体制的束缚,史老一样要受传承的束缚。
部里的请托做不好,会影响到史家一脉,有些事真是不好细究。
说完之后,李胜利就从书桌之上,拿起了帆布的手术器械包,这也是后勤的东西,李怀德当时给弄来的。
将器械包双手递给祝师之后,李胜利这才回身落座,陆军总院王院长口中的斧钺钩叉,祝师这边也不陌生,在野战医院见过。
只是当时的时机不对,没来得及问李胜利的出处而已。
“李师叔,这是……”
祝师是留日的医学生,学的就是当年比较火热的手术外科,手术器械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陌生。
只是展开的器械包里的手术器具,熟悉之中又带着浓重的陌生感。
“中医十三科之中,金疮肿科或是金镞科的部分手术器械。
要说是割治派的手术器械,这点还远远的不够。
这样的器械,我之前预制了几十套,勉强能用于外伤的清创、止血、缝合。
做开胸、开腹之类的大手术,也勉强够用。”
听着李胜利明显自相矛盾的话,祝师仔细扫量了一下手里展开的手术器械包。
钢制、镀铬、规整,勉强一词未免说的真有些勉强了,这玩意儿亮出来,要说是中医的手术器械,史家养的京巴都不信。
里面的止血钳、血管结扎器、开胸器、开腹器,虽说有中式的设计在里面,但看上去总有些画蛇添足、不伦不类的感觉。
跟西式的器械相比,器械握把上的中式如意钩,显然之前是有花活的,只是钢材太硬,工匠们只是似是而非的刻画了几道纹路。
除去握把不谈,多加了几个齿的器械,其实就是西式的手术器械。
“李师叔,这套器械,不知出自割治派哪一家的传承?”
祝师可不是肉头,而是正经的中医大教务长,较真或者是求学的审慎还是有的。
李胜利太年轻,就怕他把西医手术器械,乱改一通拿出来蒙事儿。
问完之后,祝师将手里的手术器械包,递给了坐在圈椅上的史老,老头跟祝师一样,细看之后,也是眉头紧皱的样子。
“中医割治派的啊!
里面那月牙铲,就是当年净身房用的。
中医割治,比之西医手术,在清末落后的其实并不多,推倒清中,西医的手术就落后了。
中医割治,差就差在没有相应的灭菌、消炎手段。
鹅管、麦管、柳枝接骨、桑皮线,即便放到现在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不说别的,单说桑皮线一节,蜡浸的手术线,还要拆线,咱们的桑皮线本就是一味药材。
其药性平和,更有消炎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
术后无须拆线,留下的针痕也轻,还有一点就是造价低、技术成本小,这不是优势吗?”
听着李胜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手捧器械包的史老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刚刚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柳家弄出来的这个传承人,深谙斗争之道,其中医伤科的手艺算是绝伦,但与其指鹿为马的手段相比,其伤科手艺,才堪堪入门而已。
史老一生,读过的医书典籍不计其数,器械包里的中医割治派手术器具,算是大差不差,但只是大差不差。
史老可不是没见识的,当年那些人要取缔中医,他也深入的观摩过西医的手段。
手术,自然是西医的看家本领,史老之前也有过研究,跟中医伤科做过对比。
手上的手术器械,明显跟典籍里记载的不符,单说剪刀一节,中医器具里的剪刀,跟家用相比,只是刃口较短。
李胜利给出的这套,除了这种剪刀之外,还有刃口连着长杆的剪刀,这就不是中医器具了。
虽说造型相仿,西医手术器械里也没这路货,但限位器这东西,早前儿却是没有的。
至于带着弧度的剪刀,就不必再提了,中医讲究中平之说,不会弄这些稀奇古怪的器具。
无他,能真正动刀的古医家,多半都不是混事的,不说学富五车,也是家学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