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如许多的同仁只能观望不能出力,多少有些浪费人力了。
希望李先生不吝赐教,让我等尽一份绵薄之力。”
开口说话的老李,算是南派名家,进京公干恰逢其会。
二三十人聚在一起看着一个小年轻施为,肯定会有不协的声响。
同行看门道,简单的骨伤,对这些人而言,大多不是问题。
但是,能送到野战医院这边的骨伤,七八成都是不怎么好上手的。
李胜利这边还是一贯的做派,以手艺压人,看过手法之后,还能发出不协之音的,多半手艺也不成。
开口求技,早前儿是不成的,唐突不说,秘技、秘法那是一门的饭辙,也不会随便教给别人。
但现在不同,地点、时间都算是契合,所以老李就厚着面皮开了口。
见本家老李开口,李胜利这边也不藏私,就开始了一边诊疗一边解说。
带徒授课,也是李鬼手所熟悉的,无非讲一下人体结构,西药消炎药的效用,以及中医止血、逐瘀、化瘀的方剂。
讲起手法,李胜利也不按正骨心法来,而是用他学的那一套科班理论。
这是经过中医骨伤名家整理,结合西医基础知识,架构出来的一套理论。
或许也有不足,但无疑更适合以后的发展,有不足补足就是了,骨伤的中西结合,或是中医伤科引入西医元素,就从野战医院开始了。
与中医内科不同,中医骨伤跟割治派一样,西药消炎跟手术,是跨不过的一道关隘。
简单的骨伤,有没有消炎无所谓,粉碎性骨折,没有消炎药,或是不通手术手段,对绝大多数中医师而言那也是白扯。
割治派里就有手术治疗骨伤的手法,只是一些手术耗材值得仔细斟酌,毕竟局限性还是有的。
规划理论、引入手术技法,对中医骨伤而言,也是必须要走的路子。
对粉碎性骨折,李胜利目前采用手法正骨复位,也是受条件所限。
如果医疗条件齐备,许多伤者,李胜利这边也更认同手术治疗。
手法复位、夹板绷带固定,势必会有相当多的错位愈合出现,这就会导致一些功能缺失。
一些主筋、韧带损伤,手法的作用也不大,但现在就是这么个条件,因陋就简而已。
如果后续的条件足够,许多骨伤患者,还是需要二次治疗的,对此李胜利的医嘱之中都有标注,有的还给了手术方案。
即便有了骨伤高级的手法,李胜利也不可能做到出手即痊愈的,那就真的不科学了。
创伤急救或是骨伤急救,才是现在要说的话题。
有了李胜利的讲解,援兵们依葫芦画瓢就有了正确的参照,而野战医院的伤员伤情,大多是差不多的。
大半天授课之后,李胜利这边的压力就几乎没有了。
站在人群之中巡视,不时的指导一下,就是他现在的职责。
对他而言,将西医元素引入中医骨伤,才是最大的收获。
中医不是柳家的中医,也不是史家的中医,而是所有国人的中医。
现在是人体结构、消炎药跟手术手段的引入,等条件好了,设备的引入也是必经之路。
援兵之中,有知名医家,有骨伤名门的传承人,二三十个人里面,不用太多,五六个人能沉进去,就会慢慢引动中医骨伤科的变法。
中医骨伤,相对于中医内科,跟西医元素的契合度更高,变法的难度也最低。
只要不是复合的骨伤大手术,一般骨伤手术,对于手术技法的要求也不高。
从断骨接续开始,慢慢引入筋腱修复,再到断肢再植,骨伤到了断肢再植,也就要跟西医手术或是中医割治挂钩了。
在救灾后期,一肩挑起中医骨伤的变法,对李胜利而言,虽说没什么收益,但还是那句话,中医不是一家一脉的中医。
大环境好了,中医师的处境才会好,全指着一个人或几个人变法,那要做到什么时候?
随着伤员数量的减少,野战医院这边也进入了更复杂的护理期。
这里面就涉及到了一些伤员的二次治疗,这个时候,就该是老王、老马他们出彩的时候了。
等到肖长弓跟赵满奎回来,李胜利也开始了跟董师、老李、老王的交接。
没有设备的情况下,接急诊,中医的优势明显,到了后续的护理治疗期,中医也有优势,但跟李胜利之前那样,一人扛旗,难度就不可跨越了。
本着传说留下,人遁走的原则,将后续的护理交接完毕,李胜利一行人,在一次余震过后的清晨,悄悄的离开了野战医院。
“老马,这次算是长见识了,取缔中医,太过荒谬了。
李胜利这位年轻的医家,可不是之前那些宽厚的老中医了,再这么荒谬的胡闹,只怕这位年轻的医家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次,西医就要难堪了……”
李胜利的离开,虽说对野战医院是损失,但王院长跟老马都知道,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随着灾情稳定,一些紧急情况下不显的杂乱也会慢慢的浮现,李胜利一直待在野战医院,无疑会变成野战医院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李胜利主动提出撤离野战医院,老王这边心里的欣喜也不多,知进退、擅内斗、手艺超群、理论丰富。
最重要的还是年轻好斗,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医家存在,是中医之幸,但对有些人而言,就是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