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正常的年景,咱们村一年下来,每一亩地一年能产四百来斤的粮食,但是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去年一亩才产了多少,三百斤不到,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也就今年咱们就得吃树叶了”。
杨传伍说道。
辜四维真不知道亩产是多少才合格,所以对这他感受也不深。
但对别人来说,那可就是切肤之痛了,全家人的脸上都有菜色,想不痛也不行。
原因谁都知道,因为坐在这边的这些人既是参与者,又是受害者。
辜四维也知道这其中原因,他要是不知道才是怪事呢。
所有的地都是大家的了,大家每天干活领工分,怎么样干能领到多少工分那肯定是有标准的。
大家按着标准来,但是私下里却是糊弄,这样拿到工分省了力气不是更好。
不是大家不知道,这地里产的粮食少了,大家都得跟着挨饿,但是人性就是这样,都看的到眼前,能看的长远并且有应对办法的,少之又少。
于是同样的地,产量却是一年比一年少。有些人家饿急眼了,会去村里偷来年的种子,这事儿也不是发一茬两茬了。
产粮少了,人口却多了,你说不挨饿还能怎么办。
也亏得是因为山区,县里给了一点粮食补助,要不然石磨村最少有两到三成的孩子,活不过十岁。
弄明白这些人要商量什么事,辜四维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他作为过来人,别的不知道,小岗村还是知道的,也知道七十年代末,这才有了包产到户,他可不觉得这时候六十年代,这些人能商量出类似乎这种形式的结果来。
交足了国家的,留够了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是辜四维是读过书的,课本上是有些玩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辜四维觉得这会开的总算是有趣了。
“乡平,你看呢?”
等着杨传伍说完,大家便问起了郭乡平,作为在外面混过的人,大家本能的认为郭乡平的眼光会看的更远。
郭乡平此刻却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这个问题,但知道归知道,他不敢说啊,现在是什么时候?说错话被弄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的,更不可能他郭乡平就有免死金牌。
其实大家的心中都有一种渴望。
但是谁先敢把那话说出口,这可能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一片死寂!
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人说话,在场的人不是吧嗒吧嗒吸着旱烟,就是叉着双手,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似乎地上有什么光着腚着大美人似的。
一开始辜四维到是睁眼看热闹,他以为就他聪明,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辜四维终于明白了。
这特么的都是人精啊!
一个个实在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实在的,现在遇到了大事,个个都精明起来了哈。
辜四维望着众人,心中哭笑不得,此刻他知道了,分田到户可不是只有他能想的出来的,眼前这些看起来憨厚的家伙们,全特么都知道最好增产的办法就是把田分到每一户,这样每一户才可能使出十分力气种地。
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装傻,等着别人第一个跳出来,都不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辜四维看着看着,最后终于忍不住乐了起来。
呵呵呵!
辜四维这一乐,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四维,你有什么话要说?”
顿时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辜四维的身上。
辜四维哪会扯这些,跟他一毛钱利益没有,他去惹这身骚,就算是饿死了人,也饿不死他辜四维。
这帮谁都不想当出头椽子,那就先饿死你们这帮龟孙。
辜四维心中这么想也是这么乐的,但是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
只见他揉了一下肚子:“太饿了,饿过了头把我给饿的想笑”。
众人看着辜四维,一时间没有弄明白,到底要饿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人饿笑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回去吃点粥”。
辜四维说着便站了起来,也不等别人答应,他自己直接走出了院子。
他可不想继续在这里和一帮子装傻的人耗下去了。
出了院子,回头望了一下院中的几人,心道: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也,一个个的插上毛就能当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