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水中,碌碌而行。只知有水,不知河形。”
“偶有跃起,一览其境。进而奋争,见人如天。”
“随后,大浪翻起,人落水中,鱼化人形。两相易变,谁又能分?”
“鱼大鱼小,独果难卓,草无善恶,天作长河!既然天道本意为争,你又怎知,我胜之不得?!你视我为棋,岂又可知,我亦如此!”
“哦?”洛离闻听稍稍一顿。
突而两眼微弯,笑的更加灿烂了几分咯咯欢笑道:“有趣有趣!那我就等着你跃上岸来!不过,我好意提醒你。在此之前,已数人试过,全都无一例外垂死沙滩!比如那个被这界凡民称作圣皇的轩辕无极便是其一。”
“若他好生做鱼,仍可顺流长河。可他却偏偏自不量力!你要学他可得想个清楚!可别忘了,你仅是我棋中一子!”
“那又如何?”林季笑道:“你以我为棋,那张子安又何尝不是?如你所说,棋至当今,胜负在我。那张子安也好,蚩拔玄冥也罢,岂又能做视旁观?你等两斗,我自安然!棋出棋中已非棋!我知无我已非我!”
“好一个我知无我已非我!”洛离止住笑容,微微点了下头道:“那青桑小鬼果然没看错,竟不惜以死为祭引你来寻我。只可惜大局将定,凭你这条小鱼儿再怎么折腾,恐怕也翻不起什么浪……嗯?”洛离说着说着,突然面色一凝。
“吁!”
随着车夫猛一声惊喝。
那疾奔向前的车身猛的一下顿了住。
林季透过摇曳的烛光向外一看,只见对面不远处,也同样停着一辆马车。
白马似雪,黑棚如墨。
悬空半尺的车轮两侧恭恭敬敬的站着两道人影。
一个是身穿黑袍的胖子,另一个是身穿白袍的瘦子。
这两道人影,林季此前也见过。
当初在潍城一路追杀离南老贼时,他就曾幻出过这两道虚影来,其中那胖子还被林季斩过一剑。
此时再见,那两人的神情极不自然,仿若随时都要哭出声儿来,浑身上下禁不住的瑟瑟发抖。
“让开!”
车夫叫道:“真是吃了豹子胆!洛大小姐的车驾你们也敢拦么?”
对面那黑白人影吓的齐齐一缩脖子,欲言又止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偷眼望向车帘。
呼!
惊风突生,车帘卷起。
那里边坐着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和尚。
林季看着有些面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了。
“阿弥陀佛!”那老和尚半眯着眼,两手合十遥遥向洛离打了个稽首。
林季注意到,那老僧两手都长有六根手指。
洛离两眉一挑,散在背后的九道黑影微微一晃,四下里的茫茫夜色顿时凝固了住。
“怎么?眼见落败,你这是输不起了?”洛离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那老僧并未答话,淡然如水的目光从林季身上一扫而过,轻叹一声道:“棋已非棋,焉有胜局!洛离,直到此时,你不觉得这黑白两子恰如你我,而他,才是真正的天定之子么?!”
“嗯?”洛离一愣,转头看了眼林季。
“子非子,他非他,自落棋之初,你我就错了!”那老僧说着又叹一声道:“如今,尚有一法可破!那就是……立时把他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