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相看了一眼穆韩非,不动声色的捋了捋胡须,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并不着急。
而几乎相当于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方云山更是嗤笑了两声,对于这些文官的指责,根本毫不放在心上。
又过去片刻,朝堂上终于安静了一些。
沛帝极有耐心的等候大臣们议论完,才继续问道:“穆相所言,可有证据?”
“有。”穆韩非等的就是这一句,他从袖子里同样取出了一份折子递了上去。
在沛帝翻看的时候,他又道:“这折子上记载了十数件监天司地方官员,勾连文官,鱼肉乡里之事。更有甚者,还勾结妖邪,祸乱百姓。”
穆韩非低头躬身,声音却愈发的洪亮。
“桩桩件件,都是老臣亲自命人查实,又经过多次验证才敢记下,至于监天司所犯下的无头冤案更是数不胜数。”
穆韩非抬起头,直接看向方云山。
“方大人,老夫说你们监天司如附骨之疽,可曾说错了?”
与此同时,沛帝也翻完了折子,同样随手放下,然后看向方云山。
“方大人,说说吧。”
面对着沛帝和穆韩非的质问,方云山又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穆相不曾说错,监天司树大根深,但也正因为如此,烂了点根子也无可厚非。”
这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在朝堂上说,也不该当着沛帝的面说的。
但方云山偏偏说了,而且说的理直气壮。
闻言,穆韩非退回了队列之中,不再吭声。
洛玄一则嗤笑了一声,并未掩饰。
龙台之上,那太监脸上抽动了两下,微微眯着眼睛,始终注视着方云山。
“方大人,您说这话,可是在向陛下请罪?”
“我何罪之有?”方云山反问。
那太监也愣了愣。
“你是监天司主官,监天司出了事,便该由你承担。”
“监天司主官是司主,而我不过是个代司主,至今还是二品游天官而已。”方云山面露讥讽,“兰泽英...兰公公!当着陛下的面,说话还是要谨慎些。”
兰公公面色不变,冷声道:“无论如何,如今都是你在管监天司。”
“所以我这个代司主不过一年时间,便让监天司连根都烂了?”
说着,方云山似乎失去了兴趣。
“不必多说了,我懒得与你争吵,更不想掺和辑事司的破事!监天司千年以来都从不干涉朝政,但更不会成为有心人手中的刀剑。”
话一说完,方云山冲着沛帝拱了拱手。
“陛下,赏罚由您定夺,我这为臣的,不想多说。”
方云山的态度算不上有多恭敬,在场不少文官都在低声暗骂方云山不懂礼数了。
但沛帝却不在乎,反而眼睛微亮。
“维州首功的那位林季,此时应当还在外面候着呢?”
兰公公连忙应道:“是,在候着呢。”
“宣进来吧。”沛帝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问道,“对了,沈宏案的林季,也是这个林季吧?”
“是同一人。”
“那就更该宣进来了,朕也好奇许久了,早就想看看这位年轻俊杰到底是什么模样。”
兰公公应声。
“宣监天司掌令官林季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