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栀闻言憋嘴轻轻一笑,又故作恼怒,随意拍拍许然肩膀:“好,就你清醒,我们糊涂行了吧。”
见灯栀脸有愠色离开,许然想要去拉住她,最终却又放下手,白橦要主动,可是他却没有勇气。
花月打趣道:“千玄殿下,你可以停下来了吗?”
洛千玄衣袂随着秋千来回飘荡,侧头一笑,随后轻轻一跃就躺在了旁边石床上,枕着双臂慵懒道:“不玩了,没意思,就是些哄你们女子孩的无趣物件。我只是想试试自己做的秋千怎么样而已,你以为我会喜欢玩这个?”
无忧笑嘻嘻的道:“阿爹就会骗人了,明明笑得那么开心。”
花月连忙拉着无忧躲到一旁,秋千荡的越来越缓,她伸手抓着绳子,听到洛千玄的话后不禁内心鄙夷,脸上也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无趣还荡这么久,估计是没什么童年。
哎,或许他的童年,都在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了,但明明样样优异,却还要装出样样差劲,估计他的幼时也很辛苦。花月坐在秋千上,心想,这么看来出生皇族也没什么好嘛,还不如她呢。
想当年,除了学习知识以外,所有该玩的,她一样都没落下。
花月六岁时母亲就离开了她和弟弟。从每到寒暑假,父亲都会带着她和弟弟去外公家,两个人趁着黄昏走在油菜花道上,成熟的麦浪一截比一截高,风吹过,空气中满是田园的味道。
两个人爬上不怎么高的青绿山丘,回去以后向大家吹牛自己爬上了高山山顶。然后一家人围坐在古树旁,火红的晚霞燃烧在际,大人们笑笑,孩们嬉戏打闹。
那时外公家门边的溪清澈见底,还可以看见水中的游鱼。她脱了鞋袜,卷起裤角,和弟弟还有其它伙伴在水里走来走去,时而互相泼水玩闹。外公看着他们哈哈大笑,一边捋胡子,一边拄着拐杖走过来守着他们,怕他们又跑到别人家的农田里,踩坏人家的蔬菜。
可现在,无论是童年,还是那个地方,她都回不去……
过去,成为永远的回忆,一滴滴汇聚成汹涌澎湃的江河,然后将她冲刷的无处可逃。
抱着无忧坐在秋千上,花月眼眶有些湿润,抬头望,热的绿伞遮住了耀眼的阳光,她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满树桃花怒放,花瓣在风中打着旋儿,那时坐在这里荡秋千,一定会很美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洛千玄侧头望着头靠粗绳,闭着眼睛的少女,她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他。
方才洋溢着无忧无虑笑容的她,此刻再睁开眼睛,眼神空洞,脸上光影斑驳,竟有一丝悲凉落拓之意。
洛千玄起身坐到一旁抚琴,悠扬美妙的琴声回荡在院中,他的本意是想让花月开心,可一曲作罢,却见花月眼眶有些湿润,洛千玄站到旁边:“怎么了?”
花月抱紧无忧:“有些想家人,想家乡了。你问我的家乡在哪里,它很遥远,远到走也去不了,跑也去不了,骑马乘船都去不了,就算长了翅膀,也去不了……”
无忧抬头看着花月,手包住花月的手:“姐姐别难过,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对吧,爹爹!”
洛千玄将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花月肩膀上,温柔笑道:“对,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花月吸了吸鼻翼:“我早就放下了,只是偶尔会想念,没事的。不过,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能这么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