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之前,张献忠对碎金镇的想法是悄悄潜入,然后打它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样做伤亡太大,有些得不偿失,
而看到刘广生后,张献忠突然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也许能用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果,而这一切都需要刘广生陕西巡抚的名头,以及他这个人。
听到这话,刘广生突然明白张献忠想干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你想截获榆林的军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榆林乃边疆重镇,是拱卫京师抵御蒙古鞑子的重要防线。
如今临近冬日,蒙古鞑子蠢蠢欲动,随时会南下打草谷,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张献忠摆了摆手,随意道,
“放心,我只拿走我需要的部分军备,剩下的我都不会拿走,同时还会给你送上一份功劳,让你平安无事!”
刘广生顿时犹豫了,有些迟疑道,
“具体你想怎么做?”
“碎金镇离这里不到五十里!我到时候会攻下,等我攻下了我会找个机会放你们走,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带人前来重新夺回即可,到时候我会将米脂城一并奉还。”
“你处心积虑的攻下米脂城,竟然舍得放弃?”
张献忠蔑视一笑,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慢悠悠的带着剩下的人走向县衙的方向,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米脂虽好,却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占据的。”
……
与此同时,米脂县衙也在经历着一场恐慌。
杨文山做梦也没想到一大早张献忠竟然直接打下了米脂,并且还封锁了县衙,看着门口那些凶神恶煞的反贼,杨文山知道,米脂完了。
此刻杨文山的书房内,杨文山与杨森愤怒的争吵着。
“爹!我相信张兄的为人,他是不会祸害米脂的!”
杨文山颤抖的指着门外,怒斥道,
“他可是反贼?你竟然还帮他说话!造反是要杀头的!是将裤腰带别在脑袋上的!这种人攻下了米脂,你以为他还会和以前一样吗?森儿,人心难测,你难道不知道吗?”
杨森双膝跪下,抱拳一礼,道,
“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至少,他们造反也是被逼无奈。爹,你我都懂,这些年您就是因为太恪守本分,所以才落的如此下场,若不是大伯帮您一把,您现在只怕早就入狱了。”
杨文山无言以对。
做官多年,他一事无成,不是因为他不懂,而是他真的想为百姓做点事情,但这个职场,你不阿谀奉承,你不追逐名利,迟早会被淘汰。
不是因为你不努力,而是因为你占了别人的位置,碍了别人的眼,这就是代价。
背过头去,杨文山选择了沉默。
杨森心知自己的话说到了杨文山的心坎里,再次躬身行礼,缓缓后退。
县衙外面。
张献忠到来的时候,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继伟也在门口等待张献忠的到来,
“怎么样?”
李继伟此刻有些得意,也有些骄傲,
“大王放心!城中钱庄,赌坊,青楼,还有米铺的老板全都被我控制住了!还有一些米脂的地主,一个都没跑掉!”
“嗯。”
张献忠点了点头。
却见李继伟突然凑到张献忠的耳边,小声道
“大王!我刚去翡翠阁的时候,发现那里的头牌长的特别水灵,要不要今晚?”
说着李继伟突然露出男人都懂的眼神。
然而张献忠却眉头皱起,因为他意识到农民起义军最大的问题来了。
贪图享乐,目光短浅,尤其是突然的暴富心态会让他们彻底的迷失自己。
面色凝重,甚至是有些阴沉,张献忠一反常态的说道,
“继伟,老实告诉我!有没有兄弟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这话语中的寒冷瞬间令李继伟宛若寒冬腊月,瞬间惊醒。
意识到张献忠不喜欢这种事后,李继伟赶紧解释,“没有!绝对没有!”
这个时代,上行下效,若是张献忠今晚把翡翠阁的头牌睡了,只怕其他人也会开始放纵军纪,整支队伍也就会慢慢散了。
张献忠凝视李继伟几秒,直到他的额头汗水冒出,这才放过他。
踏进县衙大门,牌匾题字明镜高悬,底下岸桌杀威棒排在两侧,张献忠停了下来,漠然道,
“继伟!现在并不是我们享乐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我们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钢丝上跳舞,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希望听到我们的将士在城中胡作非为的声音。如果被我发现,别怪我不恋旧情。”
“继伟,我们是起义军,不是土匪,务必要记住这一点!我们当初是为了活着才起义,懂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说罢张献忠走向了县衙后院。
李继伟看着张献忠的背影面色复杂,他没想到张献忠面对这大好的局势依旧能如此冷静,甚至还能做到恪守本心,这让他佩服不已。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转变自己那有些卑微的反贼心态,开始真正的将自己当做一名军人。
当张献忠来到后院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杨森带领县衙的人在门口躬身相迎。
“杨森见过大王!”
杨森刚要带着众人下跪,却被张献忠拦住了。
“跟我来!”
带着杨森走到议事厅,张献忠一马当先的坐在主座上,
“坐!”
面对张献忠的反客为主,杨森并无不妥,而是听话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张献忠说话也是很直白,也不打算拐弯抹角,
“这些日子!我会将你们杨家其他人囚禁在县衙。而你们父子我会下牢,可有怨言!”
杨森犹豫了一下,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哪里敢。
“不敢!”
张献忠见此也知道他担心什么,直白道,
“你的家眷我会保护好的,放心。另外,我不会在米脂待多久。等我走了,这米脂还是需要你们来操持,我希望你们能让米脂的百姓度过这个年,等来年春耕组织他们生产,能办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