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场中心,一座煤块搭成的两人高黑塔上挂着喜庆的红纸拉花,中心还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黑塔外围还摆了一圈铁架围栏,距离煤塔大概一米多宽,把人和煤塔安全地隔离开。孩子们则围着煤塔欢呼雀跃的绕圈追打着,偶尔换来大人们并不严厉地呵斥。
麦场摆了二十多张大桌,上方挂着灯笼,把整个麦场照得灯火通明。全村的村民扶老携幼,围坐在桌边磕着瓜子聊着天,欢声笑语不断。
在这些桌子外围,还支着好几个临时搭起的土灶台,上面的大锅冒着热气,一些妇女正在灶台前忙着熬汤煮肉。
萧然路过看了看,这些大锅分工明确,各自炖着鸡、猪、羊、鱼等硬菜,冒出一阵阵香气。旁边的刘胜利肚子咕噜噜一阵叫,被一个年轻的姑娘听见,对他羞涩一笑,端着碗盛了一个鸡腿塞进他手里。
刘胜利连忙道谢,捧着碗自顾自地啃了起来。萧然看见陆续赶来的村民,正把自己做的大盆凉菜和一盘盘金黄焦香的油炸物端到一张张大桌上。
萧然和刘胜利被请到了村长和一些村里的老人门那桌,村长满脸笑意地向萧然介绍着本地的特色主食黄米糕。这种年糕一样粘软柔糯的食物,是用五谷中的黍子去皮磨粉,再掺水揉制成,可大块蒸熟蘸着肉汤吃,也可以蒸熟后再裹着馅料油炸,是这一带传统的节庆食物。
刘胜利闻着喷香的黄糕,一直咽口水。萧然斜着眼睛踢了他一下,又和村长及其他老人们寒暄起来。徐二作为招待萧然的主家及翻译,也破例被允许和长辈们同桌。
不一会,大盆大盆肉食也端上了桌。除了大锅里熬炖的那些,每桌还摆上了两只烤野兔,都是村里年轻人自己在附近打的。
看菜都上齐,忙碌的妇女们也都拉着孩子们坐下,村长起身开始讲话。借着徐二的翻译和一部分能听懂大概的内容,萧然了解到村长所说的大意就是国家领导的好,赶上风调雨顺,这个冬天浮头村过的红红火火,明年大家继续跟着国家政策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好等等,最后邀请京城来的学者讲话。
听到最后一句,萧然一时有些愣住了。但村长话都说到这里,他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学着平时胡八一的那些话,先歌颂了一番国家政策,又念了几句伟人诗词,最后祝愿浮头村蒸蒸日上。
这些简单的话引得村民们掌声连连,同桌的老人们都不断颔首,称赞这才是真的学者,说话就是有水平,羞得萧然老脸通红。
话毕开席,村长点燃了一根短短的柴火杆,扔到了煤塔上。火焰瞬间弥漫了整座煤塔,村民们都是一阵齐声喝彩鼓掌,然后在村长的宣布下正式开席。
徐二在旁边小声解释,据说在过去点旺火都要看运气。一次点着就是明年红红火火,点不成功就是祖宗降罪。但现在扫除封建迷信,只留下热闹喜庆的风俗,所以在煤堆上都提前浇了些煤油,绝对是一点就着。
萧然一杯酒下肚,吃着肉汤黄米糕,心里彻底明白了这个浮头村根本不可能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推杯换盏间,他仔细听了听手里和桌上的餐具,发现只有偶尔那么一两个带缺口或打着铜钉的旧碗盘是元代老物件,但也因为破损而声音含糊,其他大部分都是默不作声的现代制品。其实不用听,这些现代碗盘上面都写着大红的“奖”字,以及一些具有年代特征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