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汝敢咕噜噜噜……”“小贼子!汝还咕噜噜噜……”萧然用一根棉线绑着铜扣,铜扣每骂一句,他就像钓鱼一样把铜扣浸在面前的尿盆里。说来有趣,这玩意虽然不呼吸,但隔着水说话时,也像人一样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小九?老帮菜?还骂人不?”萧然玩了个不亦乐乎。“叱嗟!尔母咕噜噜……”“老东西,给你脸了?骂我就算了,辱人父母可就过了吧?逼我给你把水换成尿是吧?”听蓍九霙开始骂娘,萧然心里大不快。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不想自己的母亲被辱没。还是被这么个天降金手指骂,真是倒反天罡!“天杀的!汝敢溺吾于亵器!直娘咕噜噜……”“好嘞!”不等蓍九霙说完,萧然干脆把它扔进尿盆里,然后脱了裤子坐上去。“您老口气这么大,给你泡小的才委屈你,我这就给你来泡新鲜热辣的金汁,让你好好接接地气!”说罢萧然就开始假装运气,嗯声不绝。刚才一番交流,他感觉这蓍九霙更像一个迂腐的老夫子,明明是个物件,却偏偏很在乎尊严。对付这类物件,哦还有人,最合适用下三滥的方法给丫们拉下神坛。不过他可没真打算排出点啥,就连身下这个尿盆也是全新没用过的。毕竟对于自家桀骜不驯的金手指,还是要以帮扶教育为主,以后还是要用的。恐吓埋汰,现在也算是因材施教的一种教育方式了。果然,他这一通操作,那只有他能听见的咕噜声更急更大了。估计火候差不多了,萧然起身提好裤子,又把蓍九霙拎了出来。“小九,知道错了吗?还跟我犟不?”“竖……竖……唉……老夫知错,老夫改悔。数千年,数千年啊,何曾有人如此欺侮老夫啊……”蓍九霙的声音都带了些许哭腔。“哎!早这么乖不就行了吗?我们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只要你诚心改正,认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小爷我亏待不了你。行了,别吭吭唧唧像个娘们一样,咱聊聊正事?”话音刚落,蓍九霙果然收了哭腔。萧然心里一乐,果然是个迂腐的老家伙,说它像女人就马上闭嘴了。“说说吧,你都有啥能耐啊?”蓍九霙咕哝道:“以血奉……以血赐吾,助汝长生。”“就这?吹牛x呢啊?谁知道你是个什么妖精,是不是打着长生的幌子骗我精血?”萧然说罢,又作势要把它扔进盆里。“停!停!授汝神功,洗髓换骨!”“哦?”萧然来了点兴趣,这个展开倒是有点仙侠小说风格了,“细说说。”“吾生也数千年,知晓失传内外功法。生者习练可壮筋骨通百骸,逝者练可药死人肉白骨……”“呸呸呸!又跟我扯闲篇儿,逝者怎么练功?诈尸啊?”这什么金手指啊,吹牛金手指吗?开局获得吹牛天赋,跟它一起吹牛抽奖?“算了,接着说吧,还有啥?”“还……辨识百草,通晓秘境仙洲,助汝寻仙访药,延年益寿……”哦?这个有点意思,不过……萧然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现在身体还没从车祸里完全恢复,平时坐卧久了,都得人帮忙扶着起来。这一个多月了,活动范围基本是以宝荣斋为圆心的方圆50米内,还仙洲秘境采药炼丹呢,缓缓再说吧。“继续。”“吾识金断玉,可助汝听声辨器,鉴宝聚财。”鉴宝?!这个好!自己搞得就是古董行当,如果蓍九霙真有这个能耐,那以后潘家园他萧少爷还不是横着走?何止潘家园,全国全世界,所有古董文物要是都按蓍九霙说的,能自报家门,他不就成了行走的鉴宝神器?这距离自己的几十个小目标就更进一步了!萧然想了想,这才刚刚勉强降伏了这货,还是不能太给它脸,于是淡定地问道:“听声辨器,是怎么个意思?”“百器诸物,无不凝聚造物者、持物者之执念。若造者凝心、持者注念,且传百代不朽,方集天地人三才灵气,可以不得闻之声自叙生平。恰如龙泉多鸣壁上,宝玉常沁心脾。”萧然恍然:“罗里吧嗦一大堆,简单说就是越是古董宝器,越被人重视,就越倾注了灵气,能自报家门,你能帮我听见这声音是吧?”“然也。”萧然踢了踢尿盆,问:“那它说了啥?”“无灵死物,再万年亦是死物,何来言语?!呸!”萧然哈哈大笑,这老家伙还记恨呢。“这么地,这个鉴宝功能,我得试试你。”说罢,他打开保险柜,取出几件瓷瓶玉器,又拎了几个充门面的赝品,在卧室里摆成一溜。“来,挨个让我听听。”他拎着蓍九霙走到一个唐代马形陶器前,按蓍九霙的要求,凝神屏息。恍惚间,他听见了一阵低语:“唐……贞观……”萧然大喜,更认真去听,声音逐渐清晰。“吾生于大明正德十五年,仿自大唐贞观彩陶。”仿的?!萧然一直以为这真的是唐三彩,没想到是仿的。不过好歹是古人仿的,距今也有几百年,勉强也算个尖儿货吧。他继续细听,陶器静了一会儿,又发声了:“吾生于大明正德十五年,仿自大唐贞观彩陶。”合着就这一句啊?这是来自大明的复读机啊?“区区数百年,终不过一低灵俗物,寥寥数语已穷其力。”蓍九霙像个解说员一样,很及时的解释了缘由。所以年代久了的,就能多唠几句?就像这个话唠蓍九霙?萧然又走到一个人形陶俑前,凝神细听。这一次,声音比之前来的更快,也更清晰:“吾名单梁冠捧笏文官俑,生于唐开元十四年。”嚯!看来这是个真品。可说完这句,也就没有下文了。“小九,这可是真品,距今一千多年,怎么和那个几百年的一样话短啊?”蓍九霙道:“百年千年,真品赝品,终为俗品。若神器仙品,方可汇大能、聚奇效。”“呦呦呦,这又开始吹自己了是不?就你是神器,不光有能耐,还能吹牛x。”萧然压根不相信什么神器之说,于是又去试了几个充门面的赝品,果然和那个盆子一样啥声音都没有。看来得祭出压箱底的好东西。他走到最后一个小瓷罐前,他依稀记得,是这身体的正主之前从潘家园一个古董贩子手里低价收的,据说是距今将近两千年汉瓷。凝神细听,没有动静……不应该啊,萧然再次凝神,倒是蓍九霙又开口了:“此物距今不过百年,同窑兄弟上千,可做亵器。”说完还发出了“嗤嗤”窃笑声。萧然大怒,看来是被人涮了。他拎着那个瓷罐,上下左右地翻看着,越看越疑惑,越看越火大,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卖给他的。结果手里一个没拿稳,瓷器“砰”一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一小块瓷片蹦起,在他胸前划了一个浅浅的小口。“晦气!果然便宜没好货!”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有了蓍九霙这个金手指,明天就让刘胜利扶着他出门扫街去。没准能捡几个漏,就把损失弥补回来了,说不定还能想起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卖赝品给他。“小九啊,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说你自己来历呢,你是打哪来啊?”“吾自昆仑来……吾,吾生千余年……吾……”“唉算了算了,支支吾吾就是说你这样的吧?我就知道你是瞎吹。”萧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谁在乎金手指的来历啊,能用好用不就行了。折腾半天,他觉得有些累了,于是收拾了地上的瓶瓶罐罐,决定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去街上逛逛。“置吾于胸前入眠,可助汝凝神静心,顺气解忧。”“你还有这功效?回头把你碾碎入药,治更年期也能大赚一笔?”“吾、吾诚心敬汝,汝竟欲以吾齑粉药妇人?!”听着蓍九霙又起急了,萧然又是一乐,这老东西还真不禁逗。“行行行,放胸前,你可好好给小爷侍寝,想明白谁是主子,明天杀只鸡赏你。”“……善。”“还有,明天好好学学正常人怎么说话,别吾吾汝汝,你不累我都累……”“善。”“说你还不改……明天……明天……”萧然感觉胸口一阵清凉畅快,慢慢流遍全身,他意识模糊起来,话还没说完就打起了呼噜。萧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蓍九霙那些盘在周边的触手慢慢变软,然后越伸越长,像个八爪……哦是九爪鱼一样盘在他的胸口。那九爪鱼在他胸口蠕动一阵,顺着一道小口子慢慢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他感觉一阵恐慌,但全身都无法动弹。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他的脑海里。“……神游天地心自在……”“……四体通达疾如风……”“……灵通百穴丹田聚……”“……逆练周天气自通……”他感觉自己的心慢慢静了下来,终于完全沉在了睡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