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液满,琼杯滑。
五只酒盏都满倾美酒,许慕宽紧挨着慕容音身边坐下,有什么好吃的,第一箸都是给她。
三杯两盏淡酒,话匣子已然打开。
许慕宽和她把盏纵谈着昔日的往事,一杯尽,话中意未尽……
清辉如雪,月色茫茫。
当月升至中天之时,许慕宽忽而朝她举盏:“岁月柔长,愿阿音……永不负人间花期。”
瓷盏在月下清脆地碰了一声,往后的路虽长而歧,可永夜终将尽,举目……又是晨曦。
慕容音仰头将酒灌入喉中,抬手拭了拭唇角,脸上浮现出甜美安逸的笑。
许慕宽一盏饮尽,显然是喝得太急,竟然呛了两声,肖素衣马上为之斟上一盏药茶,她家主子酒量不好,一面饮酒,一面随时饮葛花茶,这才顶得住陈年善酿的酒力。
水阁外不时有一些仆人送上拜帖来,都是康州的大小官员,慕容音却只收了几分礼,人是一个都不见。
皇帝要她来康州戍边,说白了,准她在此独揽军政大权,倒也不是因为慕容随信得过她,只是责任在肩,一旦边境起了战事,她却无能应付的话,那或许是要杀头的罪过……
这样的布置,许慕宽一眼便看出,是针对自己来的。
慕容随果然高明,用一个人,就牵制住了一整个南境。
小丫头若是做整个南境的主帅,凭自己与她的关系,将布兵图弄到手也就是几天的事,再轻易地做一番调派,打到康州顶多不超过半月……
可自己哪能真的这样做?
且不说自己此番戍边就根本不想起战事,即使想打,那打下来之后呢?
自己是俘虏她……还是放了她?
掳回去,自己现在肯定保不住她;可若是放了……慕容随肯定不会放过她……
轻风徐徐袭襟,许慕宽刚刚将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排出自己脑海,却听慕容音忽而说:“慕宽……我想到了!”
在座其余四人都纷纷抬头看她,慕容音眨着一双灵动的眸,郑重道:“慕宽,本王现在独揽康州大权,身边缺一个信得过的人,要不,你来做我身边的判司令如何?”
许慕宽和肖素衣身子一震,忽而愣在原地,肖素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州府上的判司令……那可对应着朝中的尚书令,管着州中一切要务……
许慕宽更是暗暗吃惊,心道本王方才不过在心中开了个玩笑,难道是老天爷听见了,这么快就把事情变成真的?
宛儿和子歌也愣住,虽然知道小王爷和许公子关系好,但也不该随便把这么重要的位置拿出来给他呀……
慕容音看没人接话,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不满。
“你不乐意么!”
许慕宽慌忙一笑,温润的目光安抚她大为着急的模样:“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你也得答应我……这件事,不许让外人知道,我的名字,也不能出现在任何一封公文或是奏折上。”
“好,一言为定!”
慕容音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巴掌,许慕宽顿了顿,与她击掌为誓。
须臾,许慕宽面前便多了一方金印,慕容音则是像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反正从此后,再有什么事,都可以纷纷丢给他,至于自己嘛……做个甩手掌柜就好了。
风起,桂影徘徊,寒光如注。水阁中的筵席一直延续到天将明,碧水将明月吞没,一行人才撇下狼藉杯盏,各自回屋。
只愿人间俯仰,岁岁团圆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