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夜风中,松竹枝影横斜,梧桐枝头,枯叶簌簌落下。
晚来的风已经夹杂着几分清寒,月光明晃晃地照进纱窗,洒了一地的银霜。
慕容音睁眼的时候,入目就是华音阁中熟悉的芙蓉帐顶,一见她醒来,宛儿马上唤来守在外头的大夫,两个人合力将她扶坐起来,宛儿又拿了个软枕,让她垫在腰下。
“几天了?”
她艰难地张了下口,只觉得嘴唇干裂得难受,说话的声音也很喑哑。
“两天……”
宛儿忐忑地垂下眼眸,两天时间,已经足够发生太多事情。
“事情……怎么处置的?”
宛儿勉强平静了神色,这样闹得沸反盈天的事,就算自己瞒了这一时,她也还是会知道。
“薛氏……诛九族,薛道成……还有薛大人,凌迟……”
慕容音心尖一痛,猛然从失神中惊醒:“他……在哪?”
“天牢。”
宛儿的声音几乎低得细不可闻,她说的每一句话皆像针一般,句句都扎在慕容音的心上。
慕容音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身前一处,眼神毫无光彩,直到宛儿又等了良久,她才终于开口:“我以为,他会在乱军中自尽的……”
她心中的薛哥哥,最有血性,绝不会让自己落到人手中受折辱……
宛儿鼻尖一酸,于她身边坐下,轻扶住她的肩:“小王爷,他既选择了叛乱,恐怕心里……早已没有您了……”
慕容音依旧垂着头,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他心里何曾有过我一分?原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宛儿默默地点着头,把大夫手中的药碗接过来,舀了一勺药汤凑到慕容音唇边,“主子,您躺了两天,雪蟾粉化水最好,快喝了它。”
慕容音紧闭着口,宛儿喂不进药,喉头一哽咽,她在心疼,这件事对慕容音的打击有多大,恐怕没有人能体会。
泪水从宛儿眼眶里潸然而落,慕容音似是被这一份哀伤所感染,泪水慢慢溢满眼眶,簌簌滚落。
“主子……吃药吧,不然叫王爷知道,可要心疼坏了。”
沉默了许久,慕容音哽咽着开口:“这冻蛤蟆,不吃也罢……”
宛儿终于忍不住小声抽噎起来,慕容音木木地转动眼眸,看着宛儿的样子,开口道:“别哭了,我吃。”
慕容音自己接过了小药碗,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雪蟾粉化水腥味十足,她却觉得没有一丝味道。
两日不曾饮水,哪怕是这难吃至极的东西,落入喉中也是清凉的。
薛简谋反,当然是死罪……可是,背后设计他的那些人,又该是什么罪名呢?
他们逼得他揭竿而起,却又在功成之际,撕掉原本的一切伪装……
还有朱惜华,她到底在这一件事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前些天对自己说的玉兰瓣子,到底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而薛简……几乎是在一步步地诱导之下,走上了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