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筠紧紧握着自己的袖口,在朱惜华即将把那本诗集放回去时,忽而拽住朱惜华的手。
“娘娘……那些玉兰瓣子,不能留。”
如筠坚定地望着朱惜华:“您若执意留着,朱云容这次可以靠着这些瓣子入宫为嫔御,日后她若再想要什么,一样会故技重施!您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朱惜华顿了顿,却还是决然地将书放回了书架中。
“在这深宫里,这是我仅有的一点儿过往了……本宫要留着它……”
“娘娘……”如筠焦急地揪着朱惜华的袖口,骤然瞥见她眼中的冷寂,不再劝说。
她今日已过得够苦,若再在此时将她一直泊于心头的过往一刀斩断,朱惜华会心疼死……
朱惜华颓然地坐回软榻上,如筠聪明地帮她篦着头,轻轻问道:“娘娘……奴婢想问,朱云容……她凭什么?皇上凭什么会纳她?”
朱惜华痛苦地一皱眉,这件事她再也不想提及,朱云容那夜所做的事,是对她的报复,更是对她的羞辱。
但如筠,她是个机灵有远见的丫头……对自己的忠心,更是没得说。
对她说了,日后……也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对她说了……如筠也会觉得自己信任她,从而更忠心。
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心中苦涩良久,朱惜华终于道:“祁儿出生那夜……朱云容,去到南书房,用她的身子……侍候了皇上。”
如筠手中的篦子终于忍不住落在地上,心中对朱云容的恨怒,不比朱惜华少一丝一毫。
“她……她岂敢?”如筠忙不迭地捡起篦子,绞紧手中帕子,却又冷静了片刻,“那娘娘……准备如何做?今日选秀一事,可是娘娘提起的?”
“不错,”朱惜华纳罕地看了如筠一眼,更觉得如筠这个丫头聪明,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皇上是觉得,单独册她一个,太惹眼……”
“……本宫却是觉得,多选些新人进来,也好不让她朱云容一个人过得太舒坦。”
如筠肯定地点点头:“娘娘这样做,也是不可谓不周到。奴婢想了想……找些新人进来,新人为了上位,定然也会对表小姐不利。到时候……咱们正阳宫再从中做些什么,不必自己出手,自会有人摁不住性子去做。”
如筠在宫中好几年,先帝的后宫是个什么样,她已经见过太多。
如筠轻轻握住朱惜华的手腕:“娘娘……对任何人,切不可再心软……您若是心软了,身后……可是大皇子殿下,还有您的母族……”
“……奴婢还有一句话,娘娘,历朝历代,帝王都怕前朝后宫瓜葛着,可是……前朝与后宫,本就是一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筠这轻飘飘的一字一句,却好似一道道响雷,每个字都落在了她心上。
她的母族,她的孩子……
若是一个不谨慎,这些人……可全都牵绊在她的身上。
朱惜华长长舒缓着,吐尽胸中一口浊气,阖了阖眸,再睁眼时,眼波中已像是结了一层冰。
“如筠……明日午后,请小睿王进来喝茶。朱云容从前惹她不快,她若知道朱云容会进宫为妃嫔,定然也是会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