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登时跪地,一叩首:“臣女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往往代表着却之不恭。
她慕容音就是要了,根本不说什么推辞拒绝的话,她本想说惶恐不敢要,恳请燕帝收回,可临开口,这话就改成了受之有愧,外人不细细思量,是体察不出来其中区别的。
原本端坐在下首的宁王霍然抬头,顾不得细想便急急起身,朝着燕帝道:“父皇,这安神香是您御用,怎可随意赏人?况且……是父皇身子要紧,还是郡主身子要紧?郡主不安眠,还有其他法子,可父皇用安神香是用惯了的,贸然停用,只怕影响……”
“影响什么?”燕帝掸掸龙袍,“朕这些日子睡得好得很,最难入眠的夏季早已过去了,你身为皇子、亲王,何时竟如此小气起来了?朕说给睿王府就给睿王府!”
“可这……”
宁王还要再辩,但猛然想起,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表面上是为燕帝身体着想,但却也着着实实地顶撞了燕帝,要是被慕容随抓到机会做文章,他这台……可就不好下了。
于是只好马上改口:“是儿臣鲁莽……儿臣……只是太心急了……”
他捏着拳坐下,眼神却又阴毒起来:老东西,算你命好,就再让你多活几日……至于你,琅月郡主,就让你先替老东西去死,本想着留你一条贱命,日后再好好算账,是你自己要抢着去死,怪不得本王!
那厢,本该接了东西就恭恭顺顺的慕容音却敛衽拜向宁王,道:“宁王兄拳拳孝心,臣妹自愧弗如。听闻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也是难以安睡,这香本该是给皇后娘娘的,但臣女不敢违抗圣旨,莫不如……臣女将这安神香取出一半,献与皇后娘娘?”
“这……不必,”慕容昭瞧燕帝神色间似是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马上便起身还礼,“父皇既是赏给郡主,那你接着就是了!”
一时,殿上竟成了兄友妹恭的局面。
怀王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起身道:“儿臣看郡主的提议十分好,横竖今年善香局进贡的多,父皇既说不要,那不如先紧着宫里,郡主年轻,这香对她怎会有对母后紧要?”
“三皇兄此话欠妥!”慕容昭语重心长,“郡主如何不紧要?兄不见方才父皇紧张郡主么?依本王看,还是按父皇的意思办……”
慕容随见他如此,轻轻笑了笑,不再插话,慕容昭解决了一个,稍稍松下口气,却又见慕容音满眼狡黠地看着他。
“宁王兄……?”
“郡主玉体何等重要,若是你手中这些安神香不够,本王就是再难,也一定替你再找一盒来!”
“这如何能够?”慕容音诚惶诚恐,“您就是找着了也得先紧着陛下,莫非王兄急得忘了?”
慕容昭心中大呼头疼,慕容音心中却对一件事情有了底,那就是:薛皇后不知晓宁王在香中下毒!
否则方才他们几人争论,薛皇后便绝不会坐视。
慕容昭啊慕容昭,你这番布置,到底是害了谁呢?慕容音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这一局,她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