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泰清沉默,那人却毫无波澜:“季兄,有了这件东西,是不是殿下一定会胜?”
他将手伸到怀中,好似要摸出什么,季泰清却一转话题,那人的手,随即也放回原处:“苏兄,当年你走时……殿下是如何评你的,你还记得么?”
“殿下的话,如何会忘?如何能忘?”那人眸中浮出悠悠的怅惘,当年他离开雍京时,也尚是意气少年,如今再回来,多少岁月,都已荒芜萧疏。
季泰清缓缓点头:“殿下当年说,你名苏叶,苏叶这味药辛温解表、和中理气……而苏兄你这个人,也是谦谦温润,若入朝堂,必可平衡各方。可殿下看出你并无功利之心,故让你远离庙堂……”
苏叶垂着头,眼神盯在自己衣襟上,当初他与季泰清同时在雍京中的柏崖书院治学,偶然得到上位者赏识,两人都以为功成名就之日可期,谁想,事情到最后,两人竟是无缘登入庙堂……
一个入府做了管家,一个……却是在为了上位者的利益远走蛮荒。
慕容音在门外,清楚地听到了每一个字,她万分想不通,那个叫苏叶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替宁王办事呢?
还有他们方才一直在说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区区一件东西,竟然会成为慕容昭夺嫡成功的关键?
她也在期待着,苏叶赶紧将那东西拿出来。
屋内,季泰清和苏叶谁都没有再说话,竟是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当年那短暂却愉快的日子,没有终日的勾心斗角,没有寒冻人心的尔虞我诈……只有书院中,两个少年的满腔热枕。
终于,还是季泰清打破了这沉寂:“苏兄,这些年不见,小弟怎么觉得你不似从前了……要知道苏兄从前,可是最淡泊,最温润。今日一见,苏兄,却是沾染了俗尘啊……”
苏叶淡淡一笑,眼角几条细纹随即挤在一起:“这些年奔波辗转于各个山林,每日醒来,想的无不是如何活下去?季兄,殿下当年虽给了我足够的银两,但在那茫茫大山中,银两有何用?日日为如何活着发愁,又如何能再淡泊?”
季泰清默然垂首,原来自己所谓的淡泊,不过是金尊玉贵之人偶尔的闲愁罢了……
一个日日为生计,为别人的吩咐拼命之人,如何让他有那份安澜与闲愁?
慕容音在门外也是默然一声叹息,这两人虽然是为宁王办事,但就他们方才的谈话来看,这两人其实本性不坏,只是错跟了宁王,可惜了……
屋中又是静默良久,苏叶不再叙旧,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
“这东西,殿下盼了好几年,每天夏至日,我都会收到一封从雍京发来的信函,看得出……殿下在信中很是急切。如今我找回来,想必他可以放心了……”
季泰清的目光也凝注在小小的白玉盒中,几近透明的盒底,一株阴绿色的药株静静躺着,细叶如丝,像云般缠绕在植株顶端。
“这就是……你这些年找回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