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银光便擦着慕容音头顶飞过,来自身后的桎梏一松,慕容音登时跌倒在地,惶惑中回眸一望,灰袍人眉心正中一支弩箭,他倒下时,眼中还带着些不可置信。
怀王和许慕宽快步走上前来,都伸手去搀扶她,却被慕容音狠狠甩开。
“别碰我!你们两个禽兽,怎么不让他杀了我!”语声未尽,却已哽咽。
许慕宽温然一笑,解释道:“若我们当真想要你的命,又怎会让听雪杀了那个蓝袍人?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慕容音一怔,听雪却已单膝跪在她面前:“是这样的,小王爷试想,若是王爷和许公子对您表现得太过关怀,那人岂不就可以挟持你逃跑了?许公子数那三声,也只是为了提醒听雪动手,若不是许公子让他分心,听雪也断无把握一箭杀敌。”
“真、真的吗?置之死地……若是真的死了呢?”慕容音语声依旧冷厉,但她已相信了听雪的话,只是一时放不下颜面而已。
“骗你做什么?我们在这,谁能要去你的命。”
许慕宽伸手将她扶起,慕容音眼神一飘,却见庙宇深处,一道挺拔身影快步行来,青袍玉冠,腰悬长剑。
“薛哥哥!”
慕容音的泪再也忍不住,扑簌扑簌便落下来。
薛简行到她身前,却向怀王拱手道:“禀殿下,寺中已无余孽,僧人都被关在后院厢房中,方才我一连审问了三人,都说他们不知此事。只是在今日午后,有一个自称是怀王府管家的人来到寺中,付了四百两银子,要他们闭紧嘴。”
“怀王府?”慕容随眉宇一凝,“定是宁王栽赃嫁祸的手段,若是郡主真的在此处出了闪失,宁王必会嫁祸到本王头上。”
薛简“嗯”了一声,见慕容随陷入沉思,才转向慕容音:“郡主可有大碍?”
慕容音摇摇头,一抽鼻子,很是委屈道:“他们都要拿我的命去换宁王倒台……”
早已行至墙边的许慕宽忍不住回过身来白她一眼,怀王则满眼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简却轻抚过她的脑袋,笑道:“他们怎会拿你的命去换?不过郡主以后还是该留心些,莫要再轻信人言。”
“我哪知道哪次是真的,”慕容音嘟哝着垂下头,心中又因薛简方才的关怀温暖起来,一指自己的脖颈道,“可是我受伤了……被那个死人割的。还有这两个死人,你们要怎么处置?”
一时间无人答话,许慕宽仍站在墙下神游。
薛简凝眉看向怀王,片刻后,怀王才缓声开口:“人已死,说是宁王下的手,已经死无对证。想用这件事去牵扯宁王是指望不上了,若是强行追查,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宁王现在府中禁足,若是他反咬一口,倒显得本王来救郡主动机不纯。”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慕容音差些从地上跳起,忽而想起薛简还在此处,又放柔声音道,“我受了好大委屈,总不能就让宁王逍遥法外吧……”
暗处墙角远远飘来一句,“谁让你笨,该。”
慕容音气得想去踹他,却还是抬眼盈望着薛简,委屈巴巴道:“薛哥哥,你看他……”
薛简对她报以温润一笑,又哄道:“郡主只是一时不察,但是如何处置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薛简一开口,慕容音顿时又没了脾气,乖顺点头:“听怀王兄处置,王兄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怀王沉着脸点头,墨眸正视慕容音,一字一句道:“你的华音阁,该整饬整饬了。今日若不是本王的人来王府求援,方才你已死在此处。”
慕容音本想发作,却也自知理亏,若非她驭下不得力,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差些丢了小命不说,还几乎暴露与怀王之间的联盟,只能闷闷点头,也不敢再问怀王安插在她身边的到底是谁。
气氛微凝,怀王忽而又道:“今日正阳宫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结果虽不错,但你太冒险了些……以后遇事还是多找我们商量,伤了自己,得不偿失。还有,若是我要找你,决不会在此等偏僻之地,也绝不会在子时!”
“嗯……”慕容音鼻尖一酸,差些又要落下泪来,本以为谁都不关心自己,可到头来,怀王兄和薛简哥哥还是在乎她的。
至于那个遭瘟的许慕宽,慕容音只觉得他一张嘴又坏又毒,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