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刘义符照常在中堂召见几位高官了解备战进度后,回后堂时,高令娴已经换上了一身赤色深衣六兽纹皁裳,头戴珥冠,盛妆打扮。
沈妙姬只穿着一身常服在旁相陪,那眼里的羡慕之色都无以掩饰。不过婚礼次日,沈妙姬奉茶以明尊卑时,高令娴就赏了她一套深衣纯缥的贵妃助蚕服,其实还有一套夫人助蚕服服,都是唐氏在襄阳时就开始做的。
看她们穿着这些,刘义符甚至感到惭愧,不知唐氏准备这些礼服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于是他走上前去,伸手轻抚沈妙姬的肩背以示安慰,口里却道:“事情还很多,准备好了就一起去吧!”
“妾身恭送官家皇后,早些回来!”沈妙姬面色有些复杂地微微一笑,道了个万福。
“沈贵妃不必多礼,行宫新纳的一批女官和竖人、小婢,你多照看些。”
刘义符的小动作,高令娴自然就别过了脸去,与沈妙姬交代了一句,也就与刘义符一起出行宫,前门外台阶下,刘旷之、苑义夫、乔驹子已经带侍卫备了两辆大车,另加五大车的归宁礼物等着。
扶高令娴上车后,刘义符回自己的安车,侍从簇拥着车马队到城东高府门前,高道谨闻讯,带着陈氏与高令琮出迎,他现在既是长辈,又是臣子,还是只能依君臣礼。
高道谨行礼一丝不苟,陈氏行万福礼,微微屈膝一福显得有点不自然,前几日亲迎时她也出迎,刘义符也没注意,此时却意外发现陈氏小心冀冀地以两只大袖遮掩着身前隆起的腹部。
这这这……丈母娘竟然有了!刘义符心里一阵怪怪的感觉,但这也正常,高道谨不过四十来岁,陈夫人才二十七八岁,又不是老蚌怀珠,没什么好尴尬的。
高府大宅里新添置了不少奴婢,庭院张灯结彩,三三两两的仆妇小婢忙进忙出,显是在备办归宁喜宴,刘义符和高令娴被引到堂上,他们这身份到哪里都是坐主位,高家三人再见礼后,刘义符一招手,刘旷之捧出诏书出来宣读。
诏书前半部份是半篇答谢的话,后面才是正题,诏拜高道谨为长宁郡当阳县五等伯,赐虎纹金兽袍冠服一套;另外皇后懿旨,诰封陈氏为当阳伯夫人,赐深绯色蚕衣绀缯蔮裳一套,另赐玉如意、白壁、绵缎什么的,夫妇诰命爵禄四千二百石。
夫妇俩再拜谢,陈氏随之告退,高令娴知会一声跟了上去,陈氏一手牵着高令琮,一手挽着高令娴的手往后宅,即算是继母,她们母女也是有些体已话要说。女人一走,两个男人很自然地谈起了军事。
“陛下!各地部署停当,水师两个军是要调往江夏作战的,陈道景这一两天内就要出发,争取尽快与丰城侯的江夏水师配合,那就有三个军,另加陆上有胡崇之、申恬等麾下,总共有四万多兵。州治南郡有六千兵,加宜都、南平六千兵,州北长宁、汶阳五千兵,守御基本上够了。中府八军全部出征,加上雍州兵也只能凑个五六万兵力。”
刘义符微微颌首,默算了一下道:“之前王司马在襄阳编练了一个新军,新野太守杨恭最先响应,也编练了一个军,相应的旗鼓印符可能未交付齐全,但也该差不多了。加上调回襄阳的三个水师旅,那也凑了一个军的水师,北线战场可用的就是这十一军,共六万一千六百兵,其余雍州侨郡兵,可以调来作为预备役,并担起军需转运之事。”
“正是如此,新扩编的两军,所需旗鼓印符这几必须调齐,最迟六日后,臣与郭卓将军是先赴襄阳筹备,大营内留守的魏像、安泰二人虽有才略,但性子急燥骄横,陛下若想大用,必得使可靠的将领钳制辅助,但也要给予信任。”
魏像、安泰两人无论是武艺还是治兵能力都不错,但确实是诸多降将中品行最差的,如周超、胡崇之、郭卓、陈珍都可以放到地方独当一面,可这两家伙若外放,搞不好得闹出事来。
“陛下!还有一事之前就已接到消息,但因大婚在即,吉长史与杜参军与臣稍作商议压下未报。”高道谨看了看刘义符愕然探询的表情,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又放下,脸现悲戚之色,声音低沉道:“建康贺参军传回,朝中那伪主之后袁氏,使阉竖戴法兴等害张太后及司马氏于曜灵殿,还请陛下节哀!”
“嗯?袁氏?好一个毒妇!”
刘义符一惊,他对那司马氏没什么印象,但对张太后记忆清晰得多,那袁氏暗害了张太后,多半是想消除朝臣对他们的疑虑,好巩固权位,但只要自己这边能稳住,事情就未必如他们所愿。
正午的归宁喜宴,刘义符带刘旷之一起入席,毕竟他承袭了建安县五等侯的爵位,其父虽已逝,高府却还是要敬以谢礼。
午后刘义符带着高令娴回宫,命人撤去宫中喜庆之物,另备以灵堂披上白麻布幡,内置牌位,因灵柩不在此处,只是简单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