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管家平复了下心绪,郑重朝着张平安一揖道:“大官人吩咐过了,周老英雄乃是总镖头长辈,托镖自然不需要银子,但大官人待总镖头如兄弟,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这万两白银便是大官人托镖之资!”
张平安诧异了一下,这万两白银之说,他一直以为是师傅的戏言,没想到柴进竟然还真给!
柴进能给,但张平安却不能要,他婉转拒绝道:“还请大管家转告大官人,这东西大官人并没有收下,按着镖行的规矩,我不能要这份银子。”
大管家闻言,理了下衣服,肃然道:“大官人说了,若是总镖头不收这银子,便把这军旗还回来,大官人虽然病了,可还没死呢,这旗子他自然会扛起来!”
大管家忽然变了态度,张平安有点不太懂了。
不过,这银子他张平安可以不要一文,可这旗他要定!
不待张平安开口,边上王保出来打圆场了,“好了,好了,总镖头,莫要大管家难做,这银子我们收了,这旗我们也扛了!”
“大管家勿怪,我们总镖头有点认死理!”王保冲柴大管家歉意一笑,随即便朝身后招手道:“小七、二虎、铁牛……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帮柴府的各位兄弟把东西搬过来!”
“哎,还是这位王镖头通情达理!”大管家抚须赞道,又得意的冲张平安解释道:“好叫总镖头得知,这万两白银,老奴觉得太麻烦了,不好使,所以私自将部分银子换成了铜钱、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
老奴觉得这些东西,总镖头路上更加需要,不过,总镖头勿要担心,老奴都是按着收上来的价格折算的,定少不了总镖头半文钱。”
“大管家费心了!”张平安客气的拱拱手。
“总镖头,客气,客气,这是老奴的分内事。”
众人一阵忙活,总算是把东西都装上了车,由于东西,车上装不下,柴府大管家还做主多送了几辆大车。
军旗猎猎,韩五执旗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张小七,张小八两哥俩持枪护卫左右。
按着韩五的话说,军旗乃是一军之魂,当为最先。
张平安行于旗下,却不知何处是他们兄弟的前路,何处又是他们的归途。
“总镖头,我们去哪?”王保和张平安并排而行,稍稍落后一个马头。
去哪?
张平安自己也不知道,也许该寻一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吧。
恐怕他这话一出口,身后这队伍估计也该散了!
毕竟众人目的不一,镖局的镖送完了,镖局也完了,也是该散伙了!
张平安一脸苦涩,他抬头看着那父辈的旗帜,在风中飘扬着,几十年过去了,这旗子又飘了起来,也不知这旗下,又有何人会陪他走到最后。
“王师傅,我……”张平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去回答王保的问题。
“若是总镖头没想去的地方,那我们便去梁山吧!”
“梁山?”
“对!周总镖头在哪里有一份产业,若是一时没地方落脚,我们可以先去哪里!”王保狡黠的说道。
去哪里,张平安倒是无所谓,他去哪里都成,只是身后诸人又是什么打算,得看看他们有何想法才行。
张平安还没问,鲁智深一听去梁山,顿时兴奋起来,“梁山?去梁山好啊!我林冲兄弟正好去了哪里,咱们正好去寻他!”
鲁智深一表态,他那些徒弟又有几个会反对,纷纷附和着要一同前往。
卢俊义眼见队伍里大多数人都表了态,与身后几兄弟眼神一阵交流,爽朗笑道:“张总镖头现在可是万贯身家,不知还愿意与我等兄弟同行否?”
张平安忙抱拳客气道:“不敢,大家一路,彼此正好有个照应。”
柴家庄上,柴进不知何时由人搀扶着,上了城墙,他看着镖队一行人,有说有笑慢慢消失在田野之上。
风吹起柴进身上的貂裘,泛起阵阵波浪,越发衬的柴进面色发白。
柴大管家恭敬的立在边上,担忧的看着柴进,“大官人,这儿风大,要不我们赶紧下去吧。”
“柴管家,我柴进是不是个懦夫?”
“大官人何出此言,大官人乃是当世孟尝,英雄了得,沧州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柴大管家举起大拇指赞道。
“我连扛起一面旗子的胆子也没有,也佩自称英雄?”
柴进说道激动处,连连咳嗽,本就发白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石勇,还不抚大官人下去休息!”柴大管家顿时紧张起来,忙吩咐搀扶柴进那汉子道。
“知道了,叔!”那汉子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搀扶着柴进便下了城墙。
看着柴进渐渐消失的背影,柴大管家面色黯然,长长叹了口气,“柴家庄有丁口八千,柴姓族人男丁一百单八,大官人,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