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父亲同辈的,当以长辈的礼节去对待,顺便套套交情,出门在外,多个长辈,总归不是坏事。
当介绍到某人时,周总镖头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
张平安隐隐记得,那人也是同来祭拜父亲的五人之一。
“赤虎,番兵出身,系将提携于草莽之中,为人吗,不提也罢,擅长的是逃跑,他和刚才那几位一样,都是我们镖队的大镖头。”
周复说完,考虑了一番,还是开口道:“你们兄弟可以和他学学保命的功夫,但是莫要学他的为人。”
“哈哈,多谢总镖头夸奖。”赤虎对于周复的介绍,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
“某家便是赤虎,我跑路的本事,自认天下第一,你们兄弟要学,尽来寻我,一定倾囊相授。”
“多谢叔父。”张平安连忙起身道谢。
他顺便偷眼打量了下赤虎,穿着打扮尽管和寻常人差不多,但是头发剪的很短,原来是番兵出身吗?
看上去的确和汉人长得是有点不太一样。
周复介绍完袍泽后,又介绍道:“这位程万里,程先生,乃是镖队的总管事,负责镖队的一切庶物。
若是路上你们缺了什么,尽管找他,程先生是读书人,有大学问,你们兄弟当好生请教。”
那位程先生,一人独坐,与周围格格不入,面相儒雅,颚下三缕长须,尽显文质彬彬的气质。
虽然程万里一脸笑容,但张平安在他身上,总隐隐约约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张平安对这感觉,半信半疑,但还是连忙起身行礼,“请程先生以后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程某不过是个落第的人物,哪里敢指点三位衙内,衙内乃是周总镖头的故人之后,又是将门虎子,若是有什么需求,程某一定做到。”
那程先生对着张平安还了一礼,言谈举止让人无可挑剔。
“衙内吗?”张平安闻言苦笑,自己兄弟最近老是被人这么称呼,可是哪家衙内,能混成自己这样的?
周复没去多管张平安是何想法,介绍完镖局几个主要人物后,朝围着吃饭的人群里,喊了一声,“小五子,吃完了没,吃完了,利索的滚过来,见过你张家三位哥哥。”
一个半大少年应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那少年边走边嘀咕着,“早也催,晚也催,吃个饭,总镖头还要催、催、催......”
“你小子,瞎嚷嚷啥呢,赶紧的过来,是不是皮子又痒痒了,你个小泼皮。”周复也不见怪,反而对着那少年笑骂道。
“见过总镖头和各位大镖头,小五子这厢有礼了。”
那少年怪腔怪调,松垮垮的朝着四周,团团行了个罗圈礼。
周复等人,显然习惯了这少年的脾性,也懒得去多计较。
周复指着那少年,对张平安道:“这小子叫韩五,是个出了名的泼皮。
我去延安府走镖的时候,路过他家,发现他母亲已经亡故了。
这小子失人管教,在乡里横行,他父亲是我旧日下属,我怕他丢了他爹的面皮,便带在身边管教。
小五子,还不见过你这几位张家哥哥,他们父亲便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张系将。”
“这几位,莫不是,那个虎骑入平夏,第五系将家的兄长?”韩五一改刚才的作风,郑重的对着张家兄弟行礼道。
张平安连忙对着韩五还礼后。
张平安内心很是尴尬,对于韩五所说的,其实他一概不知。
更不知道,为何韩五,一听到老爹的名字,便会如此。
“真是诸位兄长啊,韩五平身最佩服的人便是张系将了,今天真是有幸,可以遇见几位兄长,今后兄长招呼一声,韩五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
韩五拍着胸脯保证,看的出来,他的确是非常尊重那个张系将。
“小五,客气了,以后行镖路上,我们兄弟互相照顾。”
张平安见韩五没拿自己兄弟当外人,真的是当亲兄弟一般看待,便也不在称呼上和他客气了。
“好了,好了,小五,你就别在这里瞎胡闹了,以后张家兄弟,便先和你一起吧,路上有事,你多照应着点。”
周复吩咐完韩五,又对张平安说道:“他父亲也是系将麾下,虎骑之一,战死于平夏城。”
周复短短的说了几句,当说到平夏城时,便不愿多提。
周围的那几位大镖头,听到平夏城这几个字眼,也变得郁郁寡言,没了开始的气氛。
“男儿大丈夫当如张系将......”
韩五倒是显得很兴奋,可刚说了半句,就挨周总镖头一个脑瓜崩,悻悻然的说不下去了。
“虎骑”、“系将”、“平夏城”?
张平安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这几个字。
也许自己是该主动去了解一下老爹的过往了!
那个醉酒后,在月光下,骑着板凳,挥舞着锄头,高喊着光复燕云十六州的男人。
是否,我真的重未真正认识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