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慕容知县,告知尔等小民,今奉城西括田所杨都知令,要严查京东路、京西路、淮西北路等各路地契,尔等速速回家,取来查验。”
“查地契?”张平安疑惑问道。
“没错,知县有令,若是没有地契,土地拘没为公田,若敢反抗,以盗贼论处。”里正杨方补充道。
“可否改日,平安一定送到集上,交给诸位大人查验?”
张平安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就查个地契需要里正杨方、户长李平、耆长王金三人一起?
还要县里的铺头都带着人,拿着家伙下村?
不待张平安想个明白,那王铺头就开了口,一开口便是不容拒绝!
“既然没带,那你们兄弟三人,便随某去一趟县里交差吧,慕容知县自会查明清楚,给你们一个公道。”
可能生活太过于艰辛,从小张平安就能够区别周围人,对自己的善恶。
王捕头那眼神,让张平安感到气氛越来越压抑,对方的话里恶意浓浓。
那感觉,就像十四岁那年寒冬,兄弟们,忍饥受饿,冻的慑慑发抖。
自己忍不住,拿着斧子,孤身上了山,碰到了一匹孤狼。
那一次,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区区地契小事,鄙人同众位官人,去见慕容知县,让我兄弟回家,去给捕头取地契?”
张平安想尽力尝试一下,如果能自己一人独去,让兄弟们走掉,哪怕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上一闯!
张小七一听,张平安要孤身前往,不同意了:“我们兄弟都不去,若要查验,你们来我家查!”
“休得呱噪,弓手准备,再敢推三阻四,以抗拒论处。”王铺头直接下令道。
“有弓手?”
张平安这才发现,人群之中,竟然还藏着弓手,只是被众人挡在身后,一时没有发现。
他仔细看去,弓手的箭头上,竟然有血迹,血迹颜色不深,像是刚沾上去不久。
“王捕头可否通融一二,捕头和众位官人先行,我们兄弟卖完猎物,马上去县衙。”
张平安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恶意,但还存着点希望,拖得一时片刻,至少要让兄弟们走掉。
王铺头没有回答,只是戏谑的,看着张平安兄弟三人,手举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弓手握弓搭箭,瞄准了他们,其他人则持刀握棍,围了过来。
张平安看这情况,更加肯定有问题了!
真查地契,凭户长、里正随便带几个人就够了,最多喊上个把衙役,又有哪个,敢真不听话的?
对方连弓手都带上了,随时准备动手拿人,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了。
张平安使了一个眼色,先将兄弟们护在身后,双手暗扣几枚石子。
他打算一有变故,便带兄弟们闯出去。
“张平安,你们兄弟三人,还不速速随王捕头,去拜见慕容知县,莫非要造反不成?”
耆长王金抽刀在手,指着张平安兄弟三人,威胁道。
张平安兄弟三人警惕着,好像落入了的困兽一般。
那王铺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慢慢说道:“姜楼的王泰,看到我等便乖乖的,自去衙门里等候处置。
鱼山的王二愣,号称胆大如斗,不过挨了区区两箭,哭哭啼啼和个娘们一样。
大桥李老虎,人都说家财万贯,家里随随便便,能拉的出来几十号能打能拼的汉子,结果我们人还没到,就让人送上银子,服软了。
其它如牛角店苗亮、姚寨高福、陈集宋新之辈,不是乖乖服软,去衙里等候处置,就是跑了,要么躲了。
什么十里八乡的好汉,好大的名头,不过是无知村夫的吹捧罢了,算得了什么。
你们斑鸠集,张家三兄弟,难道敢动手不成?”
“那些人,不是臭名昭著的泼皮之流,就是好勇斗狠之辈,我兄弟三人,从不惹是生非,一心苦苦求活,捕头真要难为我等小民吗?”
“就是为难尔等小民,又如何,莫非敢反?”王捕头戏谑道。
“直娘贼,姓王的,信不信爷爷砍了你,反就反,大不了上山落草去!”
张小七挥着朴刀,就要冲上去火拼一场。
张平安急忙拉住了他,“王捕头这样苦苦相逼,难道不知道,自古小民从来不可轻吗!”
张平安想不通,自己兄弟一向奉公守法,为何被逼迫至此。
既然已无路可退,等下便飞石打翻弓手和领头的,哪怕拼着流干自己这一腔子血,也要送兄弟们冲出去!
“什么小民不可欺的,区区几个小民,今天某就是欺了又能如何?”
王捕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切,就算张平安耍手段,故意往自己这边偷偷靠近了几步,也无所谓,后面几张弓瞄着呢,怕什么。
今天这县里,十里八乡的好汉,让王捕头倒足了胃口,都无趣的很,难得碰上,张家兄弟三个敢动手的,正好给自己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