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良在车边和华强手下的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当面叮嘱华强,要给这批蹲守在春城的兄弟每人发一个大红包。
末了,又拍了拍大柳子的胳膊,笑道:“大柳子,我听华强提起过。你这股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劲儿,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虽然眼前这个小年轻看着和华强一般岁数,而且笑的和气,没有华强眼睛深处那抹狠劲儿,但能让华强心甘情愿叫一声哥的人,他大柳子也不敢怠慢。
连忙问道:“什么人?我认识吗?”
许志良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认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名字,他叫...刘海柱!”
大柳子在嘴里咂摸了两声刘海柱,却始终想不起来安城有这么一号人物。
许志良笑了笑,朝众人说道:“各位辛苦,咱们安城见。”
“良哥慢走!”一群人齐声说道。
华强给许志良打开车门,等许志良坐稳后,关上车门,对身后的众人摆了摆手,说道:“这次事情办得好,等我消息,回家喝庆功酒!”
一群壮汉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华强也笑了笑,又朝他们摆了摆手,然后拉开主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按了两声喇叭,捷达车缓缓启动,渐渐汇入道街上的车流中。
......
龚明其实不太愿意回家。
虽然学校的宿舍也不是特别暖和,而且还常年飘着一股臭脚丫子混合厕所的味道,但他还是喜欢待在学校,沉浸在成绩优异给他带来的优越感中。
而这个坐落在村里的家,虽然被他妈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但他还是不喜欢。
因为这个哪怕收拾的再干净,仍旧略显破旧的房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家庭是有多么贫穷,他的爸妈是有多么让他丢脸。
他此时正坐在被烧的热乎乎的炕上,伏在炕桌上写作业。
他妈就在屋里,坐在小板凳上,搓洗着他从学校带回来的两大包脏衣服。
明天下午孩子就要回学校了,今天再不洗完,怕明天干不了。
他爸则蹲在外面的窗沿下,静静地抽着自己手里的旱烟卷。
孩他妈不让自己在屋里抽,怕熏着孩子。
正在写作业的龚明说道:“妈,下个月的生活费,要多给我五十。学校里的书店新来了一批复习资料,我想去买一份。”
“行!”正在洗衣服的龚明妈想都没想就说道。
“别就多拿五十,妈给你拿一百。多出那五十,你留着买点好吃的。这些年,让你遭罪了,都怪我和你爸没本事。”
龚明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龚明妈继续说道:“你不用惦记家里,你这个月都没在家,不知道咱们梁家村发生了啥事儿。”
“呵,咱们这个破村子能发生啥事儿?”龚明不屑地说道。
龚明妈笑道:“跟我大儿子自然是没法比的,我儿子可是华清燕大的苗子,他许文方可是初中都没毕业。”
“不过也多亏他许文方,咱家年底这手头才宽绰点。”
谈到了钱,龚明也来了一丝兴趣,放下笔问道:“多亏他?怎么讲。”
看见平时回来只知道看书做题,从来不愿意搭理他们公母俩的儿子突然来了兴趣,龚明妈赶紧说道:“许文方不知道脑袋里搭错了哪根筋,半个月多前开始在全乡收那些山里的东西,还让刘长贵给牵线搭桥,整的阵仗挺大。”
“什么猴头菇啊,榛蘑啊,薇菜啊,反正都是山里边那些不值钱的东西。”
“不过啊,他给的价可真高啊!”
“你爸夏天那会儿进山里摘了不少,趁着天热我就晒了一些,原想着留着冬天吃,。”
“结果就这些东西,卖了五百来块钱。”
“哎呀,就是不知道人家文方得赚多少钱。”
“对了,我听说好像这主意是他大侄儿给他出的,就是你文东叔家的孩子,叫许志良。”
“小时候你还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儿呢。”
龚明皱了皱眉,显然很不愿意被提起小时候的事情。
“你说以前看他,那就是个混混,也没啥本事,花着你文东叔给买的一个快报废的破捷达,天天在街里跑黑车。”
“那会儿听他老婶说,还总耍钱,月月都拿不回家钱,还得他爸妈补贴他。”
“啧啧啧,你说怎么就出息了呢。”
龚明听见破捷达三个字,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想起,那天接莫七彩上下学的人,也开着一辆破捷达。
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这么想来,那个人看着确实有点眼熟。
“听说许文方最近在乡里活动着,准备开个啥公司,哎呀我的妈,一个老农民还要开公司,你说笑不笑死我吧。”龚明妈仿佛听到一个天大般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了起来。
龚明却突然问道:“许志良的破捷达,什么颜色?”
龚明妈一愣,显然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寻思了一下喊道:“他爸,许志良那个捷达啥色儿的来着?”
龚明把抽调最后一截烟屁股,吐出一口烟雾,听见老婆喊他,赶紧站起身,开门进屋。
“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