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喘息了一会儿,老将军这才接着说道:「做好你应该做的。」
副将当然明白,老将军这是要用最后的生命保证大军的安全。
当即,明白老将军心愿的副将也是赶紧拭去了眼角的泪花,双手抱拳对着老将军深深一礼,随即答应道:「是。」
言罢,副将转身便朝着帐外走去。
随着副将的离去,帐外铿锵的鼓点也终于响起。
临近黄昏的聚将鼓,并不常见,但赵军所有的将领却盼之如久旱之盼甘霖。
听到那阵阵的擂鼓,众将也是纷纷交割好军务,便纵马向着中军帐的方向驰骋了起来。
不到二通鼓毕,众将便已经到齐。
而廉颇老将军也在军医的搀扶下,端坐在了主位之上。只是,因为气力衰退的缘故,廉颇老将军只能闭目养神。
当然,此时的帐内虽然依旧寂静无声,却没有昨夜里那肃杀的冷冽之感,仅仅从众将的脸色上也不难看出,此时他们心中的喜悦之情。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坐在主位之上的廉颇,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胸口、后背一阵阵的撕裂般的痛楚不断地撕扯着他年迈的神经,一个魔鬼般的声音更事故不断的在他的耳畔诉说着:「睡吧,睡下就不痛了,睡下就舒服了。」
但廉颇知道,他不能睡,至少在李牧到来之前,他绝不能睡去。
因为一旦睡去,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度醒来。
三通鼓终于敲击完毕,而副将也已经及时将信鸽放飞回到了中军帐内。
随着鼓声渐歇,副将正要上前提醒廉颇将军,却见老将军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忽然间随着鼓声便睁开了一双虎目。
「见过将军。」副将当即便领着众将向廉颇将军见礼道。
「免。」略略有些微弱的声音随即从廉颇口中说出。
众将倒是也不以为意,毕竟,老将军负伤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声音中气不足也自然是正常的。
在众人的想法中,只要老将军能够醒来,后续的皮肉之伤,总归是能好的,无非就是快一点与慢一点的区别罢了。
只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们的将军廉颇,乃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了啊!仅仅是一个免字,廉颇将军便已经用去了好不容易积攒的大半的气力。
当即,一无所知的众将也是轰然起身。
「将军,是否点卯?」副将当即又是上前问道。
「免了。」廉颇微微摆了摆手,随即凌厉的目光在场内众将的身上一一扫过,似乎是要将在场的所有人的面容都刻入脑海之中。
当然,在这一扫之中,廉颇也终于再度为自己接下来的话语准备好了气力。
「召
集大家。」廉颇微微挺直了腰板,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中气十足一些:「告诉,大家,我,廉颇,还在!」
为了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不那么的怪异,廉颇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饶是如此,短短的一句话又几乎将廉颇老将军的气力耗尽。
咬着牙,廉颇又继续说道:「秦军,既至,尔等,当,各司,其职!」
站在最前方的副将明显已经感受到了廉颇老将军气息之中的紊乱,当即便率先占了出来,双手抱拳答道:「末将领命。」
随着副将的带头,身后的众将也纷纷抱拳答道:「末将领命。」
有了副将的配合,廉颇将军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艰难地举起了右手,挥了一挥,道:「散!」.b.
「是。」还是副将,眼疾手快地便答应道。
众将见状,心中虽有些意外,却也还是齐齐答应道:「是。」
当即,一场不算军议的军议便在这三两声的对答中戛然而止。
虽然不免还是有聪明人从这匆匆的军议发现异常,但至少,通过这次的军议,或者说是见面会,将廉颇老将军还健在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这对于如今的赵军而言,可谓是至关重要。
至于那些发现了异常的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当然也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很明显,廉颇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廉颇也知道:仅仅如此,面对秦军即将到来的进攻,却还不够。
一旦战事紧急,那些发现了异常的聪明人,未必不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想要断绝这样的想法,唯一治本的办法,便是让赵王尽快安排新的主将,而在新的主将还没有到来之前,唯一能治标的办法,便是廉颇。
「在南门,城楼上,安排,座位。」众将离开之后,廉颇忍着剧痛继续吩咐道。
是的,廉颇将军要亲自前往城楼之上。
只要有廉颇坐镇,即便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便已经镇压一切邪念。
而此时的秦军,也已经正在日夜兼程地赶赴新郑。
当然,与此同时,邯郸城内的赵括也已经接到了来自新郑的飞鸽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