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何以破局乎?」秦王当即问道。
「微臣也并无破局之办法。」王龁无奈地摇摇头道:「不过,微臣在想的是,赵国费尽心力拿下了周地,最终却是要将那周地全都拱手让给了魏国和楚国,想必赵王的心底也一定不痛快?」
「若是如此。我大秦倒是与赵国,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话音出,秦王当即就意识到了王龁的想法,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若是我大秦与赵国相互联合?」
话音尚未落下,也不待王龁说什么呢,底下秦国的朝臣们便纷纷地议论了起来。
可问题是,秦王听着,怎么是反对的声音更甚同意的声音呢?甚至赞同的声音,秦王根本就没有听到,最多也不过是沉默不语。
当然,这也不能怪秦国的朝臣们。
没办法,秦赵之间的血仇实在是太深了。
若是在长平之前,秦赵之间虽偶有交锋,倒也互有胜负,即便双方互生龃龉,倒也不算是血海深仇,至少不像是跟楚国必须是你死我活的那种。
可是,长平一战之后,无论秦国还是赵国,都损失了数十万大军。
可以说,秦国几乎每个家庭都跟赵国有着血债要算,同样,赵国的百姓也是恨透了秦国。
更何况,秦国的战神白起,也是死在了如今的赵国的手上。
这样的情况下,要秦赵媾和,那不是开玩笑呢嘛。这也是王龁不敢直说建议,非要通过秦王的嘴说出来的原因。
这话要是让王龁说出来,此时恐怕早已经被群臣所围攻了。
甚至就连秦王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也是赶紧收住了话头。即便,秦王已经意识到,跟赵国的联合,或许会是如今秦国最好的选择。
一旁的范睢自然也意识到了秦王的困境:一方面是国内的舆情汹汹,一方面又是秦国的利益所在,心思百转之间,计策已然上头。
「我王。」范睢当即拱手对秦王见礼道。
正有些焦头烂额的秦王看着范睢的模样,当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说道:「相国有何教我,请快快直言。」
「我王容禀。」范睢立即说道:「秦赵之间,早已势同水火。即便是我王有修好之意,恐赵王也不会答应,且赵人多诡诈,即便是相盟,亦无可信任之言,故,与赵修好之意,殊不可取也。」
「相国直言有理!」
「赵国屠我秦军数十万,盟约断不可取。」
......
随着范睢的公开反对,群臣反对的声音也越发高亢了起来,大有谁敢再提跟赵国修好,就要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听着范睢的话语,秦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是让你来浇火的,不是让你来拱火的啊!不与赵国修好如果也算是办法的话,我还用你来说?
不由得,秦王看向范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冷冽。
显然,秦王对范睢的回答并不满意。
不过,范睢何许人也,那是能够提出「远交近攻」的国策,一句将秦国拉出中原泥潭的狠人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王眼中的不满意,而他所提出的建议,又这么可能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层意思呢!
「不过。」范睢继续说道:「想要改变现状,又何须结盟?」
闻言,秦王和众大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连王龁也看向了范睢的方向。
「秦赵之间,自当是有一战,可这一战,却不必是现在。」范睢见众人的目光投来,不仅没有慌张,反而越发兴奋了起来。
「这天下,七国之众,我王,难道您不觉得还是有些多了吗?」范睢双手一拱却是向秦王提问道。
不待秦王回答,范睢便接着说道:「凡与赵之战,长平也好、洛城也罢,皆是赵国以多国而欺我秦之一国,若是秦赵一一相抗,我大秦虎狼之师,岂会败绩?」
「故,我大秦如今之志,当不在与赵国争一时之长短,而当与赵国一同扫灭诸国,将一切后顾之忧,并赵国可能之支援,全都扼杀,最后再率全国之军与那赵国决一死战。」范睢双手抱拳,冲着秦王深深一礼道。
显然,范睢这是将自己的「远交近攻」的国策给再度的深化了一番。简单来说,及时要将赵国排除在进攻范围之外。
当然,随着赵国被排除在进攻范围之外,连带着整个进攻序列也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想要实行这一国策的改变,还需要秦王点头才行。
果然,略略思索了一番之后,秦王还是提出了他的疑问:「如今之世,两强并立,即便是我军不愿与赵军为难,可我军在攻略其他国家之时,赵国难道会袖手旁观?今年周地之战,已是明证,赵国即便是大军在外,也纠结了三国之力而抗我秦国也。来年,我军攻伐之时,赵军来袭,又当如何?」
「我王容禀。」范睢当即说道:「周地者,天下之央也。其地理位置太过重要,不仅是我秦国东出之要,更是连通着赵国河内之地,加之其富庶之称,赵国不敢不问,也不能不问也。故此,才有了四国联军之事也。」
「然,我王当知,与三国相盟,赵国乃是承诺不取周国一地,这才有了魏、韩、楚之盟约也。而待我大军回转,袭占宜阳以作据点,赵国也并未发大兵来攻之。」范睢继续解释道:「由此观之,赵国只是惧我得利太多,而非死命纠缠,不欲我得之一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