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率左营挺进秽气与瘴气的荒原,在龙潭湖边找到了被围的罗家堡众人,未料这是敌人的一个陷阱。唐参当场受伤,原本就在崩溃边缘的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惊慌。敌暗我明之下,他当机立断:“到瘴气中去!”便带着众人一头扎进了来时的瘴气里。
他熟悉瘴气,想借此甩脱敌人;没想到敌人也不弱,一路追得很紧。这一拨敌人人数不过二三十,抗了一根硕大的柱子在中央,柱上雕刻有一鸟一兽的图案,所经之处瘴气排开,秽气避散,很是显眼。
适当反击好过闷头奔逃。杨行独自返身阻敌,就见敌人合力将那根硕大的柱子抬正,再“轰”的往地上一顿,深深插进脚下的石地中,还形成网状的裂缝往四周蔓延,如老树生根。方圆数里的黑石地瞬间化作寒白,柱子上野兽的图案随即亮起,仿佛有一头巨大的黑熊脱形而出,啸天怒吼。
杨行脑海一阵发昏,差点被这一声怒吼从半空震落下来。凝神片刻,他咬牙扑上,飞鹤剑劈砍上去,被对方一个普通修士轻松格挡;操纵鹿角刺绕后偷袭,也被人以普通法剑拦下。
“是魂柱!”后方的唐参和姚伍同时惊呼。魂柱是越人传承下来的厉害法宝,桐柏山中每个寨子都有配备,起着灵山中防御法阵般的作用。敌人既然不辞辛苦将魂柱抗出来野战,应该能形成类似于正道修士战阵的效果。
杨行知道不能速胜,毫不犹豫飞身退回,带着众人继续奔逃。好在敌人的魂柱似乎落地就会生根,拔出不易,一时间追不上来。
重新钻入瘴气,方得片刻喘息。他环顾左右,左营已不到来时的一半,且尽是伤员;用灵识探查,周围只有一片迷雾。敌人应该没有追来,他们正被这片危险的瘴气安全的包裹着。
他心中忧虑:敌人虽然无法拦下他们,但已经得知了他们的行踪。若多几支这样的魂柱小队来回穿插,立刻就能形成合围。到时候等大部队到来,或直接来一金丹收割,他们只能引颈待戮。
他奇怪的是:敌人动静这么大,霍华怎么还不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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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军陈氏大营,陈安收到了卫义从的密报,正召集人手商量救援。
卫让忽然闯了进来:“何事召我?是不是有了霍少的下落?”等众人都狐疑的朝他看来,他才察觉说漏了嘴。
陈安冷着脸挥退众人,指着卫让斥道:“你如此轻易就丢了卫氏卫队的指挥权,倒是没把自己丢了!”
“我掌握不了军队,只能掌握自个的自由了。”卫让苦笑道,“还没有霍少的下落?那你们在商议何事?难道是要造霍同的反?”
陈安阴沉着脸:“霍同现在大权在握,你以为我们还能对付得了?”
“大权在握?”卫让脸带不屑,“那时门主未归,人心惶惶,他言撤退,不过是顺应了大家的心思。这只是个小把戏而已,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听他的?”
“小把戏?”陈安摇头,“权力来自服从,对有些人来说,听从一次就会听从第二次。何况还有霍达的支持...最关键的是,霍少竟在此时不见了踪影!”
卫让忽然脸现惊惶,“你说会不会...”
“应当不至于,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陈安说道,“霍少是在与霍同对谈后出走的,也许这是一种攻心战术。”
“攻心?”
“正是!霍同先是费尽心思造成大军听令的假象,再以此摊牌让霍少以为我等尽皆背叛,因此心灰意冷,不再抵抗!等门主回来后,见此情形,再问缘由,必然会对霍少很是失望!这才是要命!”
“这么复杂?”卫让听得有些懵。“门主会明察秋毫的吧?”
“要是战争顺利,门主可能会惩奸扬善;但若战争焦灼,就更需要霍同这样的奸恶之人。”陈安说道,“你若不信,可以静待最后的结果。当然,也可以做点事情弥补。”
“怎么弥补?”
陈安递过信报。“黑水军的卫义从传来信报:罗家堡的人没有死,九宫山魏武的独子也还活着。黑水军被霍同盯着,行动不便,请求我们代为救援。”
“卫义从执掌黑水军了?”卫让有点茫然,紧接着大怒起来:“那小子第一时间给你报信?他不来找我这个亲叔叔?枉我一直器重于他!”
陈安哭笑不得。“你多心了。卫义从刚从霍华手中接过大权,很可能不清楚我们这边的变动,加上两军的情报往来一直在我这,他派人来也很正常。”
“也对。”卫让瞬间释然。
“当然,卫义从肯定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些,要不然也不会秘遣几路信使过来。”陈安继续说道,“他还提到,这可能也是霍华的意思。霍华同样有心腹手下被困。”
“霍华?”卫让不解,“霍华不是霍同一脉的么?之前还一直和我们不对付。”
“霍华虽和我们不对付,但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反而处处维护大局,是个秉持中正的人。但这样的人会被霍同所不容。以这次来说,霍华如果听命于霍同,完全可以把黑水军交给他的亲信,不用交给卫义从。而交给卫义从,就表明了他想借我们的手去救人。”
卫让不置可否:“所以...去救?”
陈安斩钉截铁:“我和你亲自去救,一刻都拖延不得。”
卫让又有些退缩了:“毕竟门主还没回来,要是周氏的元婴坐镇荒原,我们两个金丹过去,岂不是要被一刀一个、一刀一个?”
“噗呲!”一直侍立在侧的陈小舟听得笑了。
“你小子别笑我,”卫让指着陈小舟,“你教你爷爷说,这趟危不危险?”
“有一半可能回不来。”陈安说道。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糊弄糊弄我?”卫让抱怨,“既然这么危险,我再拉几个垫背的!”
“再耽搁下去,我怕他们支撑不了。”
“几天都能等着,再等一刻都等不了?”卫让兴奋的说,“魏武的独子在里面,他肯定会一起去!孔钟长期是罗家堡的供奉,也可以叫上!如此一来,人心又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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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感觉一刻都撑不下去了。
夜幕降临后,瘴气变得粘稠许多,甚至超过了上次瘴气潮的浓度。而为了隐藏行踪,众人都舍弃了灵气纯以气血对抗,筑基修士还好,一些炼气弟子就快经受不住。
杨宅生一直在止不住的发抖。杨行递给他一颗气血丹,同他说话提神。“你说现在江陵峰上,我们族人正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