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又笑了。“安于清贫,是庶务峰的传统。我要不是机缘巧合,也不会离开庶务峰的...”
刘奇慨叹道:“其实我也很感激黄鹤门,但那次试炼明明是鹤翼峰使诈,掌门却对我刘氏永不录用,我心中恨意难平。”
这事杨行知道。雏鹤峰想将招收刘奇的族人,被鹤翼峰搅黄了,还扣上“试炼舞弊”的帽子;钱楼也是因此被勒令不得接触庶务,间接导致其去了坊市谋差事。
“听说吴长老是周氏的人?试炼弊案和坊市之祸,都没那么简单吧?”杨行问。这还是上次在夷陵,听霍青讲述黄鹤坊市之祸的真相时听说的。
“你知道鹤翼峰吴襄是周氏的人?”刘奇动容道,“黄鹤坊市之祸的幕后真凶就是江夏周氏,你想必也知情了?”
见杨行点头,刘奇说道:“那我就不瞒着你了。我这些年名为行商,实际也收集各种消息,为罗氏打探情报。这消息还是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当年周氏的狼子野心还未暴露,借越寇之手袭击坊市,又借鹤翼峰之手嫁祸霍山,想引得南疆大乱,让霍山陷入武力侵夺宗门的泥淖。那次失败后,周氏的罪行又有两桩,一是熊牛谷之祸,屠杀散修;二是招安鳄越,夺宗门灭世家,罪行昭然若揭...”
“熊牛谷的内情,我还不清楚。”杨行问,“那么多人被杀,竟没有任何音信和后续,这是何故?”
他第一次去熊牛谷,回来就跟庶务峰众人说了,叶玉婵想必跟掌门也说了,黄鹤门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后来他跟随霍山的队伍二刷熊牛谷,那次更是凶险,直接就是越寇、散修、妖兽、正道宗门的混战,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听说不少南疆宗门都遣人去江夏问罪,结果仍是没了声息。
“有人说周氏是拿散修的性命来喂养谷中的妖兽,就和养蛊一样;也有人说是周氏修炼吞食生灵魂魄的邪恶功法,杀戮才会这么重。”刘奇说道,“南疆各家都知道周氏在搞鬼,起先是敢怒不敢言,后来是敢言不敢动手,现在是都在等。”
“等?等什么?”
“中小宗门在等霍山主持公道;霍山却不愿为了所谓的公义就和周氏两败俱伤,在等周氏犯下大错;黄鹤门则是不愿舍弃黄鹤坊市,在等自身发展壮大;我们也要等,等周氏变得天怒人怨...”刘奇手抚断肢,脸上难得的显出狠厉之色。
杨行明白了,除了自己和罗宇,刘奇也从未忘记过黄鹤坊市之祸,从未忘记过断臂之仇!有机会定要找周氏报仇!但这机会何其渺茫。自己呢,有机会帮钱楼报仇吗?
刘奇继续说道:“璟帅曾预感南疆会有大变,还没细说,就被越寇袭击了。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大变就是霍山对周氏开战...”
霍山和周氏开战,这种级别的战争,将会把整个南疆搅动起来,从黄鹤门到江陵峰,将容不下一间安静的洞府。杨行不由得想:我该为大战准备什么?要不要叫李通和宗由出关?刘奇、郑阳、李虎、钟化这些故知,能为我所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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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柏山众人第二天就来了,在山门口遭到霍家军的刁难,还是杨行去解的围。
“你别见外,这是上面的意思。”郑阳用手指了指,跟杨行解释道。
杨行说了句:“他们不是敌人。”便让唐参等人先走,约好随后汇合。
“我现在都不知道谁是敌人了。”郑阳叹道,“以前越寇屠杀了陶家堡,还在南边制造事端,我跟着霍头夺回陶家堡,那时候我很清楚,敌人是越寇。后来越寇占了幕埠山,就在霍家军眼皮子底下活动,却硬是没打起来。听说江夏周氏才是南疆这些祸事的幕后黑手,但如今周氏会馆还在汉陵峰草市开着,周氏商队每个月都乘坐鲲鹏而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敌人是谁了。”
杨行静静的听着,默然不语。战士最怕的就是不知为何而战,郑阳这些年想必很是受了一番煎熬。
“我有预感,可能就在这几年,南疆会有大战发生,你要做好准备。”郑阳重新振奋道,“到时候霍头肯定会将我们都召去,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杨行疑惑:“我现在不在霍家军序列,霍头怎么召我?”
“嘿嘿,到时候和周氏开战,霍山肯定要全面动员,凡是霍山中人,都要听从征召,不会局限于霍家军。霍头以前就常说要把你逮回来,你逃不掉的。哈哈!”
杨行无奈道:“你是霍华的左膀右臂,我可不是。熊牛谷那次,我救人心切,差点乱了部署;后来护送任务,我也推脱了不去。霍都头肯定对我很失望。”
“你太妄自菲薄了。”郑阳说道,“跟你相比,我过于嫉恶如仇了,霍头早就跟我说过;刘宝则是易冲动,是先锋之才,很难胜任指挥。只有你,跟谁都相处得好,军功还不比人少。我和刘宝起冲突那次,就是你调解的。那次从熊牛谷回来,霍头就跟我说了,只有你最像他。这也是为何你违逆他的军令,他会这么挂怀。其实他想把你当接班人培养!”
杨行倒没想到霍华对他评价这么高。“可我现在不愿拼命了!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谁没有一大家子?我还是一家掌门,有数百弟子咧!你要清楚,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安定只是争斗的间歇,家人的用度,宗门的根基,都要我们用手中的武器去赢取!我们的根还是在军队,在战场!”
杨行听得热血沸腾。这几年他在江陵峰闭关,就像是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边缘;没想到一见到这些故人,好像又重新成了这世界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