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大江逆流而上,从储秀峰到圣女峰,一共有三个大弯,对应着三座峡谷,夷陵称之为三峡,分别是:西陵峡、巫峡和瞿塘峡。这三座峡谷都算是夷陵田氏的地盘,但过了瞿塘峡,到了圣女峰,就是蜀中的范围了。杨行等人要做的,就是赶在圣女峰之前,将田灵所在的座船截住,把人抢回来。
霍青、叶玉婵、杨行、田慧四人站立船头,轮流用灵气催动船体逆流而上。
霍青一直机警的左右查看,时而用灵识探到水下,时而眯眼凝望两岸的青山;叶玉婵则一副恬静模样,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杨行眼光始终盯在前面,仿佛想要第一个发现田灵的大船。
田慧将三人的表现看过一遍,笑着对霍青说道:“霍少如此心急,平时不常出来吧?”
霍青确实从小就没怎么外出历练,而父亲又要求他“英雄出草莽”,这也是他临时决定来夷陵,又力主帮杨行追田灵的原因。在这里他当然不能承认,只是淡淡说道:“我经历的险境不知凡几,只是不像别人常挂在嘴边罢了。”
田慧抿嘴一笑,显然是不信。
杨行忽然过来问道:“还要多久才能追上?”语气多少有些急躁。
田慧柔声安慰:“按以往的况,水路要走上三天三夜;而我们全力追赶,只用两天就能到,明天晚间肯定能追上。在这之前,你急也没有用。这还是冬季水枯,要是夏水暴涨,前后速度都慢下来,可就难说了。”
杨行听了,也不作声,进船舱又催动了一遍灵气,船速当即又变快了一些。
船超过十丈,内嵌飞行法阵,在灵气加持下,比小船跑得更快。这是他们出发时,田荣硬压着储秀峰管事要来的。那老婆子只是筑基修为,要称田荣为师叔,自然不得不从。
这时叶玉婵也开口了:“我一直在想,田荣为何那么殷勤的帮我们?按说圣女是夷陵的第一要务,他不该这么帮助外人啊?”
田慧闻言也疑惑道:“荣师伯平时对我们很是严厉,没想到对霍少却言听计从,不知霍少施了什么法子?”
“田荣曾是家父的贴护卫。”霍青不愿多说,含糊应道,“料他也没有害我之心。”
田慧捂嘴一笑:“奴家还在担心回去会受责罚,这下不用了。还请霍少回去以后帮奴家多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霍青淡淡说道,“只要田姑娘不吝赐教,帮我们完成这次历险就好。”田荣曾提醒他,这女子在储秀峰多年,知道不少内,一路可以倚重。他诚恳问道:“不知这一路,可有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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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船已进了西陵峡,原先略显浑浊的江水变得一片碧绿,急流也换作了清波;两岸山势陡然升高,峰峦上出云霄,峰底直插江中。
“西陵峡这一段还好,除了鲶鱼妖多一些,其他没什么危险。”田慧说了这一路的况,又介绍起三峡的历史来。
据说上古之时,还没有大江,南疆只是一片荒地,蜀中则是一片大湖。那时常有水患,包围山岳、漫没丘陵,人类陷于愁苦。修道之士自然担负起治水之责,有的筑起堤坝,有的带领凡人避往灵山;只有一个叫“禹”的修士建议砸开堤坝,改堵为疏,却不被他人认可。
水灾再次爆发后,禹的父亲奉命治水,采取水来土挡、堵塞水路的办法,结果水越堵越高,堤破决口,再次泛滥,治水以失败告终。未竟的事业传到禹这里,他凿开山石,决西陵山,令江水得东过,才有了现在的大江,灵气方能注入南疆。禹由此晋入化神,人称“禹子”、“大禹”。夷陵至今有诗为证:“伟哉神禹迹,疏凿此山川!”
霍青淡淡一笑,这故事他早已听过。父亲常借此教导他不要端坐苦修,要多深入世间,解民疾苦,才能成就大道。但在他看来,治水和修为关系不大,大禹应是借治水掌握权力,进而才增进修为。况且上古时期灵气充裕,修士零星,大道易得;如今修士多如繁星,已再难觅化神踪影了。
田慧不知霍青所想,仍在一旁滔滔不绝:“三峡便是上古仙人以巨斧劈开蜀中而成,所以这两岸的山峰才如此陡峭笔直。夷陵处在蜀中与南疆的接口,灵气卓绝,才孕育了我等田氏族人。”
“据我所知,田氏是在百年前南疆大战之后,才入主夷陵的吧?”叶玉婵冷不丁问道。她一路都对田慧没什么好辞色。
“确实如此,巴族才是夷陵土著,又称巴越。”田慧说道,“巴族好谶言,其中一条便是‘巴族亡、田氏昌’。说的是会有一位神人,会像当年大禹开辟三峡一样,取代巴族主治夷陵。所以当田氏迁来夷陵,巴族未作抵抗,就自行消亡,融入田氏了。”
“未作抵抗...”叶玉婵冷哼一声,“我怎么听说是伴随着血腥与杀戮呢?”
“夷陵有句老话,信之则有,不信则无。”田慧狡黠一笑,“神话演绎都难免遗漏,何况先辈的历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