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半吊子飞行,落在了庶务峰顶,没想到因此避开山间暗哨,恰好撞见贼人进山。他心中大急:这贼人都可以放出暗哨控制山路,可见人数不少;不知山中同门怎么样了!
这时那黑袍贼人执剑朝杨行杀来。
杨行没有刀剑在手,只能拿射日弓去挡。“嗡”的一下,弓弦被黑袍挑断,余势狠狠劈在弓身之上;“咔嚓”一声,射日弓就断作两截。杨行看傻了眼,没想到射日弓就这么毁了。
黑袍继续扑身上来。
杨行情急之下,两手各持一断弓身,一作剑来一作刀,龙蛇剑法和严霜刀决轮流使出,依靠身法躲闪,不做硬拼。
他已看清,黑袍只是炼气修为,可剑术娴熟,比闭关前的自己还要厉害几分;而自己此时气血枯竭,还没来得及恢复好就被穷追猛打,才落在了下风。他知道,筑基的优势远在炼气之上,自己只要坚持一会儿,必能反败为胜。
黑袍剑招飘忽,连绵不绝,又如影随形,招招狠厉,每每从侧后袭来,让人防不胜防,当真是一个狠角色。
但杨行的筑基灵识非比寻常,每能识敌预谋,抢占先机,躲避开去,与黑袍斗了个难解难分。同时,他心中惊疑不定:黑袍的剑招好像十分熟悉,刚才回身一剑,隐约有龙蛇剑法的痕迹,难道是本门中人?难道黄鹤门出了内奸?
黑袍似乎对杨行的实力很是惊讶,转而改变路数,以剑作刀,横劈直斩,大开大合起来。一时间,广场之上到处都是重重剑影。
杨行避无可避,只能硬接。弓身注入灵气,也敌不过黑袍法剑,被不断砍裂削短,颇为狼狈。可随着丹田吸取天地灵气,他气血慢慢恢复,与黑袍又斗了个势均力敌。
这会儿,他似乎已经知道了黑袍的身份。炼气圆满修为、懂龙蛇剑法、又势大力沉的,以他的接触,只有雏鹤峰罗成!不知道罗成为何背叛师门,引贼人进山,他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信心在此将罗成击败!
黑袍见杨行越打越强,也逐渐焦躁起来,干脆放弃了防守,一意猛打猛冲,竟似要和杨行同归于尽。
杨行当然不会如他愿,趁着两人同时跃起,就要凌空硬拼一记之时,他运气足下,在空中悬停了片刻。就见黑袍扑了个空,错身之际还回头看他,黝黑的面具一闪即逝,露出空空如也的背门。
杨行似乎能想见那面具之下的错愕,对方绝对想不到他是筑基修士。他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弓身横扫,狠狠劈在黑袍的脊背之上。
两人同时落地,黑袍勉强站起,面具之下的一抹鲜血,显示出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杨行右手一扬,一缕劲风袭了过去。
黑袍还想再挡,可有心无力,面具被劲风劈开,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披头散发,整个身体都委顿下去。
刚才虽才一瞬,可杨行已看到黑袍的真容,他难以置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于说道:“怎么会是你!你背叛师门,对得起师尊,对得起我们这帮师兄弟吗?孙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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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黑袍贼人,居然是孙池!可怜孙池之前修为一直在杨行之上,如今却败在杨行手下;而且两人情谊深厚,如今却作生死相拼,真是世事变幻无情。
孙池抬起头来,脸上鲜血直流,咧嘴笑了:“你竟筑基了!不错,不错。以前我就看出来,你有胆量、有计谋,今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杨行想起最后一次见孙池时,还是比武大会上。那时孙池就一反常态,反复提及越人。他愤而说道:“孙师兄,你是不是受越人胁迫?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孙池低下头黯然说道:“此番袭击,我也是身不由已,来之前我还发誓,不会伤黄鹤门一人。”他似乎忘了,刚才他招招欲致杨行于死地。
杨行想,果然如此!孙师兄是被逼的!他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池狠狠咳了几声,似乎压不住伤势。杨行上前要帮他疗伤,他摆摆手拒绝了,自己拿出一颗丹药服下,说道:“我本来在山下游历,寻找筑基的机缘,没想到遇到了我父亲和原先的族群。父亲他们深恨被黄鹤门逐出之事,参与到此次围攻事件之中,我只能听从父亲安排。你放心,庶务峰上所有人,都被我引开了,没人受伤。”
杨行边听边点头,忽然敏锐意识到:敌人不止一个!他大喝:“你们此番究竟想干什么?”
孙池却笑了,忽然说道:“你和罗成的比试我看了,你本有机会杀他的,是么?”
杨行心中一惊,比武时他是有过可以打败罗成的想法,当时有所顾忌,没有把握住机会,事后也输得心服口服。现在想来,罗成的路数大开大合,看起来攻守严密,实际上很容易被欺上近前,死于宵小的偷袭。
“杨行!记住,以后别太守规矩。战场不是比试,阵战也不比围猎,越是守规矩的,死得越快!”孙池说完,将一把丹药塞入口中,身形飘然后退。
杨行刚想去追,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回头看去,经世堂下不知何时,竟瞒过他的灵识,出现了十多个和孙池一样打扮的黑衣修士。只见他们各执一段绳索套住经世堂的一处檐角或堂柱,牵着绳头就往孙池方向奔去。
杨行陡然明白了他们想干什么,大声惊叫:“不要啊!”
就见两层楼高的经世堂,在十多条绳索的拉扯下吱呀作响、摇摇欲坠,最后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他紧咬牙槽,冲进烟尘,哪还有孙池和一帮黑衣修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