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渊带着湟州官员再次走进学校的时候便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同了,从官员再次变成了学生。
一尊孔子像竖在院子里,路过的时候一众人等躬身行礼后才继续向前,他们的心态也在悄然之中发生改变,从之前的参观者变成了求学者。
教室宽大,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许多木质课桌,而每个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整个教室便显得更为肃穆,一块黑色的木板被放在他们的前面,边上还有一盒石膏。
杜夫子第一个走进来,他是西北的教育名家,无数学子从他的手下步入甘凉的各行各业,甚至成为主政一方的知县,据说连凉州府的官员也有不少听过他的课,每每提及感慨万千。
跟着杜夫子进来的是文同,乃汉文翁之后,文同此人方口秀眉,以格物之学名世,操韵高洁,自号笑笑先生,但甘凉文人多称其为“石室先生”,多是因他是第一个住进砖石水泥房子的人。
原本以诗、词、画、草书四绝闻名,现在却是又加了一个格物,此人最擅长的便是将格物之学与儒学相合,常有惊人之论。
杜夫子上了三尺讲台后并未多言,而是看向众人道:“尔等皆为官身,乃湟州之父母官,今日进学我凉州府大学,应该明白是为何而来,莫要小看求学之事,从今往后你们恐怕会难忘今日。”
说完便拿起了盒子里的石膏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一段话“慈,严,勇,敢为天下先!”
杜夫子将手中的石膏扔进了盒子里后道:“诸位为官,治下百姓便为家中后辈一般,因以慈而待之,多为百姓着想,百姓自然便会拥戴,但想要让百姓敬畏,光靠慈还是不够的,还需有父之严也!以律法为框,约束百姓,有过必惩,有罪必罚,如此才能治下,至于勇,自不用说,山匪流寇劫掠尔等治下之民,该如何?”
“痛击之!”
众人寻声望去,见一壮汉高声回应,杜夫子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问:“你是何人?”
壮汉满脸通红,低声道:“湟州通远县县尉夏振阳。”
杜夫子捻须而笑:“好好好,说的没错!老夫所言之勇乃身为父母官所必须具备之格!但勇武也并非痛击歹人,而是应以守护治下之民而为之斗争,如此皆可称之为勇!若有弊政害民,你能据理力争便是勇也!若有苛政戕下,你能反驳亦为勇也!”
虽然杜夫子是笑着说的,但在场众人却是听的脊背发凉,什么叫弊政,苛政?这话说的就差把暴政二字给说出来了!毕竟是在大宋的政治环境下当官多年的,湟州官员听了这话还是觉得两股战战,几欲逃跑……
“杜先生,老子有言,我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为成器长。为何到了先生这里却变成了敢为天下先了?”
“哈哈,说的好!”杜夫子看了一眼边上的文同随即道:“瞧见没有,已经有人反驳你的观点了,这时候还不站出来说说?”
“某等的便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