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在用语言拉近与灾民之间的距离,端着粥碗一饮而尽后才道:“乡党们也是不易啊!杂税之弊一日不除,百姓之日便一日不好过,此次安抚使范仲淹便是一力主张废除杂税的,尔等都是农人,该知晓一旦废除杂税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吧?!”
这样的承诺非常具有风险性,叶安自己也知道,但他更清楚相比白莲教的威胁,免除江淮杂税,甚至免除国朝所有的杂税都是一件势在必行的有利之举。
果然四周的灾民在听到叶安的承诺后便奔走相告,杂税无异于是压在他们身上的一座大山,若能免除杂税,对于灾民来说比朝廷的任何救助都要管用。
叶安就在城门口盯着方林月等人,白莲社的存在让他如芒在背,他深知这一打着佛门净土宗旗号的社团对汉家文明所造成的破坏有多么强大。
现在白莲社的教义中还保留了许多佛门的戒律,而在这些清规戒律之下,却是宣扬暴力的各种说法,并且信奉“弥勒下生”普度世人。
这说明现在的白莲社已经开始向弥勒教进行过度了,而白莲社的掌教是谁到现在还毫无头绪,无论是皇城司还是普惠商号,都没有查到他的蛛丝马迹。
叶安想要从灾民口中探查出白莲社的发展如何,便笑眯眯的对老人询问道:“老丈,不知这白莲社是何等存在,怎生本官之前从未听说啊!”
一听叶安是在询问白莲社,老人便苦笑道:“官人有所不知,这白莲社乃是佛家的一道,讲究的是念佛持戒,在家修行,以“普化在家清信之士”为号,灾民之中信众不在少数嘞!可惜打好的年纪,不去耕地事农,反倒是去信这些东西,诶!”
叶安好奇的看向老人:“您就不信白莲社?”
“信那作甚嘞?!老朽之前听过,讲的都是些通俗易懂的道理,话是没错,可众所周知的事还需宣讲?有那功夫,老朽不如多收拾些东西,早些进城安顿下来才是真嘞!”
“三叔莫要胡说嘞!之前老秦头可不就是不信圣女的话,当晚便死在了人堆里,那几个诋毁白莲社的哪一个有好下场?!”
边上的一个汉子忍不住开口阻止了老人继续说下去,但很快也发现了不满的铁牛,随即讪笑道:“官人乃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自然是无碍的,小人命贱可不敢与官人相比。”
叶安撇了撇嘴,并不在意这些,从这汉子的口中得知,现在的白莲社已经开始显露凶残的手段了,不信教,当中反驳他们的人就会被悄无声息的弄死,这简直比朝堂上的党同伐异还要残酷!
蹲守在城门口的叶安其实就是在看白莲社的人是否愿意进城,现在的白莲社不能抓,也不好抓,但只要他们敢入城,那便是网中鱼,笼中鸟。
当然,叶安相信白莲社这伙人是不敢入城的,他们只敢在外面宣传所谓弥勒下生的教义,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城外灾民数量越来越少,白莲社的群众基础也会消失殆尽。
连灾民中的老人都知晓白莲社不靠谱,还有多少人会上当受骗?
之前白莲社之所以会成气候,最主要的原因时朝廷没有站出来,吴育并没有多少作为,现在自己与范仲淹已经给灾民提供了最基础的保障,甚至还要帮他们争取权益,这时候但凡聪明些的灾民怕是已经回过神来了,谁还会抱着虚无缥缈的宗教死不撒手?
汉家的宗教信仰在民间就是个大笑话,所有的神都是“实用神”,甚至是“工具神”,比如土地,观音,龙王,甚至是关二爷,有事的时候拜倒在面前许下宏愿,没事的时候庙宇倒塌都不一定修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