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逊摇了摇头:“你说的不错,也不失公允,只可惜有人能瞧见,有人却瞧不见,大开中门是好,但终究会有人说三道四,毕竟……你身份不凡,恩遇备至!”
“哦?不知张公如何看待本侯?”
“狡猾但却一心为国,老夫无话可说!”
张士逊说都郑重其事,而叶安则是一本正经的行礼道:“如此便好!”
他不怕被人说狡猾,甚至是奸猾,但却怕被人当作小人和佞臣,一旦在大宋被打上这样的标签,就等同于政治生命的结束。
而相反,有了一心为国这个评价,在很大程度上便会让自己的缺点被别人所接受,甚至成为优点。
张士逊作为大宋相公的候选人,他这般的肯定就意味着不会同吕夷简或是王曾那样刁难自己。
无论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叶安都厌倦了被人下绊子的政治生活,在朝堂上若是一位相公想要和你过不去,就算是你有皇帝的眷顾和出色的手段也难逃被文臣群起而攻之的下场。
叶安早就认识到皇权与相权之间的平衡,尤其是在皇帝根基需要依靠文臣的宋世便更是如此了。
张士逊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云中郡侯府,对于叶安送的那些乡仪特产他是来者不拒,饴糖,美酒,肉干,这些东西算不上贿赂但也价值不菲,算是一种文人之间的情趣谁能指摘一二?
临走之前张士逊问了叶安一句:“叶侯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此话意味深长,叶安答曰:“天有变换,国鼎不易,龙主天下,裁抑侥幸,中外大悦。”
拍了拍叶安的肩头,张士逊满意的笑道:“国有叶侯,乃大幸矣!”
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也算是进行了一场利益交换,今后的朝堂上至少张士逊与李迪二人不会对叶安发难了。
叶安不要别的,就想在这次权利交替之中安稳,低调的度过,同时保住自己现有的东西,他最担心的便是刘娥在临死前给他玩一手绝的,以某些特殊的“方式”将普惠商号变成朝堂的东西,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在这个权利决定一切的时代,资本其实就是个笑话,所以大宋的历代皇帝从不担心商业的发展和财富的积累会威胁到天家的地位。
将门和宗室就是在这种思想下逐渐走向逐利的,曹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倾其所有的入股普惠商号,在失去商业版图后,集中力量维持自己的军功,以及在朝堂上的地位。
随着刘娥的身体每况愈下,外戚,宗室,文臣武将,几乎所有人都在变得蠢蠢欲动,谁都知道大宋至高权力的交接将会改变原有的政治生态。
叶安与秦慕慕选择了低调,尽可能的让云中郡侯府脱离大众的视野,也让朝堂上下知晓自己并没有参与这场“权力游戏”的打算。
最终,刘娥在苦苦支撑了一天后还是在宝慈殿中驾崩了,一时间朝野号恸,刘娥虽有一代女帝之风,但并未僭越,虽常用天子之礼,但却是在临朝称制范围内的。
如果有人敢悉数刘娥的罪状,那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叶安在深更半夜换上了蓝继宗差人送来的黑色朝服,腰间与额头缠上白缎,乘坐大青牛拉着的黑色箱车缓缓向宫中驶去。
一路上遇到了诸多朝臣的车驾,皆是白色的灯笼为祭,很快便在御道上汇聚成了一只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