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锦依想想良铮在路上的情形,果真是殷勤细致,当时只觉着这位师哥稳重体贴会办事,这时回想起来,还真是对陵锦佑格外不同。
她心头暗笑,没想到跑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良家也是知道根底的,一家子待人都很好,若促成这一桩婚事,于陵锦佑也是好事。
于是斟酌着对良三娘说道:“依我看,却也不忙定论。退亲的事到底过了几年了。嘴上说不嫁,也是小姑娘家的常情。况且我们这一路过来,人人都夸赞铮师哥办事利落又周到,谁家得了这样的女婿也是福气。再况且师娘你和房主是这等好人!我瞧着,锦佑若愿意,倒也是门好亲。不如我私下先探探她的口风,若她执意不肯便罢,若她也觉得好,再托媒不迟。说不定,上次退亲也是天意,该当锦佑另寻一个好归宿呢。”
良三娘想到儿子央告她求亲时又羞怯又急切的模样,他长这么大,她这当娘的竟从未见过他这般,已知是动了真情,担心一口回绝了,太伤着儿子,便点头道:“如此也好。你且费个心,也勿须急迫,瞧着时机合宜,慢慢问她就是。”
贞锦依也不耽搁,晚上就去制衣坊找到陵锦佑,试探着问她觉得良铮怎样。
哪知陵锦佑十分警觉,当即反问她为何要提这个。
贞锦依只得开门见山说了良家欲提亲的事。
陵锦佑尚未听完就说道:锦依,我以为最不会逼我嫁人的就是你,怎么你如今也这样?
贞锦依忙搂着她的肩柔声道:我怎么会逼你?你无意就罢了,我替你回了就是。想来良家也不会怎样。
安慰一番,陵锦佑方回转来。
回去同良三娘讲了,良三娘只说:“如此就罢了,这种事也是勉强不来。”
后来果真不再提起。
贞锦依松了口气,因织机的改造还有些尾巴,只先顾着这头的事。
好在良铮并非浮浪子弟,虽情动难安,却也不多纠缠。当然,以锦官院内外有别的严管制度,外男也难以进来纠缠。不过变着法地送些东西进制衣局,或是替陵家传送些消息,也是在所难免。
贞锦依只把心思放在织机上。因改了投梭的方式,提综挽花的程序也需要调整,并且织花工脚下的踏板也嫌数目过多,有些顾不过来,贞锦依便与良三娘、桐师傅商量,将踏板减少,增加手上的操作,可以将换线的人挪一个过来,帮着做经纬线上的织花。
说来容易做来难,一个小小的机构修改,既要按设想做出构件,还需要不断调试。且因要和贞锦依等几个姑娘一同操作,桐师傅不便再带年轻徒弟进来,调试的速度又慢了些。
贞锦依又要帮桐师傅改构件,又要和姐妹们上机试织,比众人更加忙碌,成日里手脑都不得空,往往在众人走后,还在织机上东摸摸西搞搞,便是做梦也梦的是怎样安排那些竹杆木匣,让经线纬线怎样走动。
幸亏桐师傅的手艺实在高超,修造织机的经验也够丰富,不仅能将贞锦依口说手绘的样式还原成实物,还能按自己的想法做出巧妙的改进。
过些日子,织机各处构件差不多都调整了一番。虽做不了弹簧,却以牛皮和皮筋制成了类似气缸的装置,使得止梭回梭都容易了许多。
贞锦依与三个小姐妹共同揣摩,配合一阵之后,便能顺利操作。于是试织了一幅仅有方块圆块图案的纱罗锦,送去向祝大夫人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