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他能这样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她贞锦依是何等样人,怎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
当然是成全他啰!
“你想退亲也没什么不好呀。”贞锦依绷都绷不住地露出笑容。
觉悟到自己的反应似乎不大合乎现在这个社会被退亲的女孩子应有的样子,赶紧补充道:“当年阿舅来下聘,大半是怕我家还不上别人的钱,也是不想我被卖给乱七八糟的人家。这是姥姥和阿舅待人厚道的地方。过了这么些年,你我都大了,时过境迁,何必再抱着早年那点子事不放。你若有心上人,只管去追求就是,我不会怪你,更不会来埋怨你。我在织造局中也有许多事要做,日后也不会再回乡里去的。如今把话说明了最好,大家都方便。”
冬子又惊又喜:“三妹妹你真好!我还怕……”
“你要是怕我爹不肯,我自会去同他讲。”贞锦依又是一笑,“只要不收回聘礼钱,他不至于不答应。”
心里想道:说不定他还巴不得呢。只不过他要是想把自己另许一家再收钱,倒是个麻烦,须得想办法制止住。
冬子连声道:“不收不收,我们男家先提的,规矩是不能收回的。”
他心里也暗想:以岑家如今的家境,也不会再把一两吊铜钱放在心上。
贞锦依几乎是雀跃着回到织造局。近年来日日同良三娘、纾锦宛这样性情温和的良师益友相处,贞锦依本已觉得自己也被同化得内敛多了,然而遇到高兴的事,她仍是抑制不住自己外露的情绪。
而织造局织锦机房的院子里还有个好消息等着她。
当时良三娘去外面同良三说了经二姑姑的事,良三也是坐言起行的人,第二日就往锦官院里去跟局使和所官做了推荐。
锦官院此时已定下了专管制衣局的局使,只是还未明发公文任命,但因朝廷已修改了官服的式样,今年之内须得按新定的样式制作,新年大祭时所有官员都得换上新装。
那局使正发愁怎样找齐人手,完成这一大宗活计,见有人来推荐做裁剪的熟练工匠,当下喜之不胜,立时去找督办要了公文,即刻就要派人送到昌溪去接人。
良三娘把事情讲完,贞锦依差不多要跳起来三呼万岁了。
今年真是大吉大利,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良三娘见她高兴,也笑着说道:“局使要派官差下去接人,你们房主便揽了这个差事,已同送公文的官差讲好,过两日预备好马车,送他往昌溪去,顺便回趟埠宁,把咱们在那边机房未办完的首尾给了结了。”
良氏机房在埠宁郡里除了领得官帖进染织巷做事,在城中也另开有丝织机房,上回迁来省里,已决定了要在省城安身,机房里的东西都带了上来,但因走得仓促,屋子并没能及时卖掉。过了一年,方才通过那边的掮客找着了买家。
房屋虽是卖了,契约、尾款等事还留了些尾巴。良三夫妇在省城重新开始,万事繁杂,一时竟腾不出手去处理。如今算是各项事务都上了道,昌溪与埠宁顺路,同着官差一块儿回去,办事还方便些。
官差们送公文原是可以骑马走驿站。但有商户自愿贴上来陪同,一路上吃住行都有人照料,省下来的钱还能落了自己的腰包,自是何乐而不为,就算上官知道了,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