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是一个原因,不单园门口,外面的空地都挤得满满当当;再者门口守着一队兵丁一班差役,须检了布政司衙门发放的铭牌方才放进去。
然而进不去的人很多都不肯离去,立在外头观望,有人还扒着园子的墙头往里窥探。
差役禁不胜禁,拉下这个来,那个又爬了上去,实在拉不过来,后来只要看的人不太过分,便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知道大人老爷们今日并不在里面,虽有些个官眷,也是老早就进了园内楼上,只须约束着里面的人不上楼冲撞了她们就行。
冬子正年轻力壮,手脚灵活,耐不住也寻到个缝挤上墙去。
岑水生拉他不住,只得站在下头连说:“仔细些,莫摔了!可看到什么?你三妹妹在里头没?”
边上的人听到他问话,也跟着向墙上的人打听:“里面怎样了?可有宝贝拿出来?”
墙上便有人大声往外通报里面的状况。
有好事者更买通入场商人的亲随仆从,让他们传递消息。
还好这金声楼修得甚是奇妙,戏台上的声音直可传到墙外,往常只教没进园看戏的人听了心痒,今日正好让外面的人听个响动。
几方的消息加起来,外面的人即使过不了眼瘾,好歹能把事情听个大概。
嘈杂一会儿,里面传出一通响鼓,墙上的人先以手指压唇,向四周做出嘘声,围观者也纷纷相互指着唇噤声。
冬子伏下身子,努力伸长脖子望向里面。
前面的人被他挤了一下,回头狠狠盯他一眼,接着一个肘锤撞到他肋下,骂了声:“乡下佬。”
冬子摸摸肋骨,待要争辩,里面又是一通鼓声。墙上的人顾不上争执,个个伸着头向里张望。
园内那座两层的戏楼修成了圆圈状,第一层只支着柱子,中间围出一大块圆形场地,里面向着戏台错落摆放着大方桌和交椅,那是堂厢的上等座;周遭二楼楼板下的位置则只有小方桌和条凳,是堂厢的次等座。
二楼的楼厢则都是分割成小间的雅座,每间有小窗向着戏台,窗上挂有纱帘。往常也是可供有钱人家女眷们听戏的地方,今日全都辟作官眷们的座位,楼梯口守了好些兵士,不许半个男人上去。
因二楼修得很高,伏在墙头,刚好能从楼板和人头之间瞄到正对大门的戏台。
三通鼓声响过,一个男人站上戏台,敲敲手中的手板,发出宏亮的声音:“各位,圣上天恩,为崇兴、荆右赈济灾民,特许江安锦官院将今年的贡品作价市卖。真乃旷古未有之善举!连我们江安人亦感恩德。”
这人似乎是说书的出身,说话抑扬顿挫,还绘声绘色,并且不自觉把说书的话也用上了:“各位看官,你道贡品是上用之物,圣上、太后与宫中的娘娘才可用得,旁人怎可用得?买来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