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锦依暗暗观察,这里并不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那些古代学堂,厅内没有挂至圣先师孔夫子的像,也没有什么“天地君亲师”之类的牌子。
倒是正中墙上挂着幅老子骑青牛出关的“紫气东来”的画,并排挂着的还有一个高冠大袖、面容清隽的男子画像。
她在头脑中搜索一番,确定此男子既非儒家孔孟,也不像韩非墨子,全然认不出是哪位古圣先贤。
等了一小会儿,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从厅后走了过来。
他身穿浅青色细布襕衫,戴了顶脑后有两条长带的黑色方帽,没系腰带。五官虽然普通,但身材高挑,长襟大袖的,颇有几分潇洒的味道。
他进厅之后,跟着进来一个少年,让贞锦依颇感奇怪,却是劝谕使绎大人的儿子绎之谦。
不知此人怎么会到了这里,贞锦依也不便询问,只盯着绎之谦看。
绎之谦见了,便对她微微颌首。
拾五婶和带大娘早已起身与那中年男子见礼,称他“诚先生”,说着些客套话。
两个家长都跟着站起来。贞三更瞧见绎之谦,也禁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拾五婶先说明了来意。
诚先生还了礼,仍请他们坐下。
秋锦香就将装契书的盒子捧了过去。
拾五婶便对诚先生说道:“我可是斗大的字不大认得一筐儿,娃儿们的爹在这里,烦先生你念一念,他们听明白了才好签字画押。”
诚先生吩咐老仆接了,对绎之谦道:“后安,你读给两位家长听听。”
绎之谦应了声“是”,拿起一份契书朗声念了一遍。
契书的内容不长,无非写的是何时入坊,学徒几年,暂押保费多少;学艺期间学徒须听从教导,勤学技艺;绣坊负责食宿并教习手艺,以及学徒若意外生病死亡乃属天命,家长不可向绣坊究责之类。
文字半文半白,听着倒也浅显明白。
念完,诚先生又吩咐绎之谦在契书的末尾写上日期,并且也大声念了:“立契日:正昌六年八月十九日”。
随后,老仆取来印泥,带大娘、拾五婶先按了手印。
带大娘先对纭锦链的父亲说道:“你家锦链自是跟着经师妹的了。”
纭家父女连连点头。
带大娘又问贞三更:“让你家丫头跟我学艺可好?”
贞三更忙道:“好好,自然是跟您老人家学咯,您费心,多教导她!”
带大娘点头道:“那你们画押吧。”
绎之谦就在契书上添上从师何人,又指了画押的位置,让两位家长各自在自己名字下按上红红的手印。
如此一来,贞锦依便是属于绣坊的人了。
绎之谦将家长留存的契书分别递到贞三更和纭锦链的父亲手中。
带大娘吩咐秋锦香将坊里留存及送交郡府衙门的两份收好,又向诚先生道谢。众人忙跟着行礼道谢。
诚先生客气了几句,便命老仆送带大娘等人出去。
贞锦依虽然很想问问绎之谦是怎么跑到这蒙学里来的,但一个和他说话的空都没逮到,只得目光示意一下,随着众人出门。
到了门外,带大娘命后一辆车的车夫送两位家长回家,之后与拾五婶和女孩子们上车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