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心思纷乱,阵法演练得不甚顺利,渐渐的便失了耐心。
“影?”未央扔了手上的紫竹算筹扬声唤人。
残影就在廊下,“少主!”
“收拾一下,我们去南诏王城玩玩!”未央说着话收了桌上摆得横七竖八的算筹,就往内室去了。
残影不动声色回了自已的房间,片刻功夫便出来了。只见他一身蜡染的粗布蓝衣,头发在顶上束了又结了一条有些乱的辫子,额头拿黑布缠了,手脸不知道拿什么涂得略黑透红。
未央也换了一套同样的粗布男装,腰上扎着黑色宽带,下着阔腿裤,拿黑布缠了绑腿。
两个趁着天光未暗一路疾行往西南去了。
南诏王城在林端西南处,以二人的武功穿林而过仍需两三日时间。未央于这一段林地往来甚多轻车熟路,残影尽全力紧随她的脚步,一日夜后便入了城。
南地地低且湿,耕地有限多不丰收,城内不见临川的繁华鼎盛,就连十二大城也无法相比,大概连东楚的郡城也比这里要强上一分半分。
前方的战场并未影响城内的生活,街路上仍能见些诏人小摊,摆着一些简单的手工制品,间或有上了年纪的女人,满面埃尘肤皱而黑,摆个卖银器的小摊子,皆是些粗糙未经打磨的货品。
未央看着那些首饰古朴质拙,倒也新鲜,便想凑近了去瞧。
人还未到摊位前,就听见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混着鞭子声中由远而来,片刻功夫便已经近到可观马上人貌。
一队快骑十余人由城门处来,两人混进人群中抬眸细瞧。
只见为首的是个红衣女子,通体轻纱若隐若现。一束红纱结发于顶长长的垂在脑后,又扯过左半边往前遮了半张脸,一双水杏样的大眼擦身而过间流露着万种风情,惹得街上的男人不论年纪跟在她的马后疾呼:落落仙子,落落仙子……
显然这一声唤满足了那骑在马上的红衣女子所有的虚荣心,她回眸浅笑,眼中妩媚更盛。不再挥鞭,信马由缰伴着越来越多的称颂声慢慢向前驶去。
未央眯了眯眼,低声在残影耳边说道,“跟着她!”
两人亦混在人群中不紧不慢的往前跟随而去。
闹腾了足有三刻钟,队伍来到一处宽阔的广场上,广场东侧便是一处墙高丈余的宅邸。一队数十人的盔甲士兵跑步上前拦了众多诏民,就有两个长相清秀些弱冠年纪的男子上前扶了她下马,一边一个伴着进了那宅院气派的大门。
未央抬眸看了看眼前的深宅大院,没想到南诏的王宫连普通的王爷府邸都比不过,不由略有些无法置信的讶异。
和残影对了下眼色,二人矮身退出仍然沸腾不已的诏人队伍,一路往城东的小巷去了。
在一条非常僻静的小巷深处,一个小小的门头挂着一块黑不溜秋的匾,上写了三个诏字:东小碗。
二人暗中观察了半晌,看着门楣上的暗记仍在,遂一前一后进了门去。
店内极小,外边一遛排着四张桌子,里侧是账台,上边挂着几块木牌,每个上边都写着相等大的几个字,下边摆着酒坛和杯碗一应用具。旁边开了小门通向后厨,一个老头正在账台里的凳子上打盹。
未央用诏语问道,“有米酒卖吗?”
老头仿佛被吓了一跳,迷糊着睁开眼睛看向二人。打量了一会还未曾开口,残影和他的眼神对上,微抬左袖,将一块图腾露了出来,说的却是一句楚话,“文景!”
老头几乎一瞬间自凳子上跳将起来,越过他二人跑到门口打量了一下,随后关闭了院门并熄了灯,这才几步来到二人身前弯了半身,“文景在此,参见尊主!”哪里还剩半点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精神矍铄,两只眼中厉芒外射,一看便知是个厉害的人物。
未央半隐在残影身侧不抬头也不出声。
残影深深的看了那老头一眼。
老头领会,“尊主请后院僻静处续话。”
文景在前,残影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未央透过门缝警觉的观察着外边,半晌并无异样,这才放心的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后院。
说是后院,却连清觞酒庄半间门廊也不及,方方正正的一处所在。穿过去便是几间木板房,三人进了中间那一处。
文景给二人倒了茶,让了坐这才开口,“尊主所为何来?”
残影也不去喝那黑漆漆的茶,正色道,“王宫里可有甚么好玩的?”
“……”文景不解的看着残影,一时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接茬。
未央淡定的端了面前的粗烧的陶杯,细细的打量了半晌,又去闻那茶的味道,只不是曾入口,有些闲散的样子听着二人说话。
残影看着外边渐深的天色,心下有几分忧愁,他知道少主来此的目的,可是南诏一国之力皆在王城,还是小心些为好。
“月前东楚前锋营被掳了三个人,并不在前方大营,若人在王城,最有可能的难道不是王宫?”残影仍是一脸正色,声音虽轻却有不容质疑的肯定。
文景面色一敛,沉呤了片刻后道,“如若押解回城也不能在王宫之中,倒是国师府最是可能。只是属下却未收到任何消息,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如何会半点风声未漏呢?”
未央听了此话抬眸看了一眼残影,残影摇摇头。
于是未央又去把玩那只泥杯,仿佛手中的这件器物珍贵无比,让她不舍得放手。
文景站起身来,“尊主请在此稍候,属下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便回。”
残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