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大力用脚踩了两脚雪地,口中念道:“承灵认主,为吾宣令,启——”
声音过后,陆离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快速上升着,可四周却没有冷风呼啸而过。
还未理清,他眼前又变了样,虽然依旧是一片白茫茫,可却多了一座瑰丽宏伟的玄黑大殿。
陆离倒抽了一口气。
旁边守朴舒心道:“幸亏这个口诀没忘,万幸万幸!走吧,山楂小弟,我们进去。”
说罢,就大踏步向前走去,陆离才跟上,眼前就又一阵氤氲。
再看时,已经又变了一个场景。
那是一间简单古朴的厅堂,中间放置有一只铜鹤炉子,正冒着袅袅沉香,几张紫檀圈椅对放着。
“守朴大哥,这是哪儿?”陆离转头看向旁边,却空无一人。
陆离已经见识过他的变幻无常,加之知道这是自己的幻境,心里也不惊慌,抬脚走了进去。
四处望了望没见到守朴的影子,正打算离开,却见有一个黑袍人和一个灰衣人逆着光并肩跨过木菱门走了进来。
陆离虽知道这是幻境,但也算是乱闯他人宅子,他们这么迎面走来,想不被发现都难,恐起冲突而扰乱了幻境,便打算上前作揖以表来意。
却没想到,那两人像是压根就没看见他一样,越过他在紫檀圈椅坐下。
陆离正纳闷,就听到其中一人说道:“我此番来便是向你作别,也算尽了咱俩老友一场。”
他犹豫了一下,又走近了两步,想看清两人的脸,却发现他怎么也看不清楚,两人的脸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蒙了一层烟雾,教他怎么也看不清。
“你这就决定了?那株小海棠怎么办?”
陆离顿住,见那黑袍人的手正敲着圈椅边缘,估计是他所讲。
又看向灰衣人,只见他捋了捋衣袖,后有声音传出:
“这许多年,带她走遍了这莽莽大地,见了许多人间俗事,悲欢离合,一颗愁敏之心已去了个干净。因已种下,结何果我也看不到了,也再不须我了。”
他说这伤感之语,陆离却没觉察出他语气有何悲凉沧桑,反而看透了世间种种的豁达。
“真就决定了?或许还另有转机呢?”
“连父祖都扭转不了的局面,我们又能争回多少?世俗人都讲活着争一口气,更何况我们这些一方帝神?”
话语间,陆离又见那灰衣人拿起香檀桌上的茶杯,轻轻在手上转着,有浑厚的话音响起:
“繁霜鬓,酒杯浊,伶俜一枝,今又何在?以后的事便由后人来处理罢,我们亦只能助到这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灰衣人却看向了陆离所站的方向!
陆离心一慌,仿佛穿过那层烟雾看到了那双无悲无喜、古井无波的眼睛。
“哎呀——山楂小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是我主人会客的场所,可不能乱跑。”
守朴的话在陆离后头响起,陆离转身看去,才望至守朴有些慌乱的脸,突然又一阵天旋地转!
神思还停留在方才所听到的话,再看时,又是另一个场景。
还未摸清所处之地,耳朵已经传入铮铮清泠箜篌声,陆离的心忽的酸涩起来,就像是在白杨江底见到那尊石像时的酸涩难平。
举目望去,见到了一名女子的瘦削背影,衣衫素白。
大约一步外,好像还站着一位老人和两名小孩,天色太暗,他看不太清。
看情形这好像是在城楼送别?
陆离望向城楼外,有一人坐在雪白战马上,背向着城楼,背影寥落却如青松那般挺直。
应该就是送别城外的那个男人了,陆离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摸了摸脸,竟然是湿的。
心里竟然是百般沉重,千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