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之先将老李他们救出来再说。”
以宋澈在苏州的名望,轻而易举便出了城门,前行了三四里后,自西转向北方,绕着城郊外围往十里坡行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宋澈在距十里坡三里开外的树林里叫停了车队,随后吩咐伙计们搭炉子,拾柴火,架铁锅,熬粥做饭。
“姑爷,这还没到十里坡呢,为何在这里灶饭呀?”
“酒香不怕巷子深,肉粥香飘十里远,这油滋滋的猪肉一下锅,很快便会有人寻着香味儿找来的。”
用肥肉榨油,炒熟了精肉臊子,加入好几桶清水,每口大锅倒一石米,煮出来的肉粥,最好吃,最粘稠,最饱腹。
果不其然,水都还没烧开,便有流民闻着味儿找了过来。
“好鲜活的香味儿!”
“是肉粥!是肉粥!”
起先来的流民,藏在林子口,直勾勾盯着大铁锅,却不敢轻易靠近。
“老乡,都过来吧,这粥点是专为你们设的!”
听见宋澈招呼,流民这才连滚带爬跑了过来,瞅着锅里沸腾的米粒儿和肉沫,馋得直吞口水。
“大官人,这粥,何时煮好啊?我已有快三个月嘴里没进过油了。”
“各位老乡勿要着急,肉粥少时便可煮熟,但你们得先将碗筷备齐,依次排队取粥。”
流民身上虽龌龊,手里的碗却白得发亮,他们也并未像流言中那般,见到食物便上去哄抢,而是规规矩矩地在林子里排队。
渐渐,闻讯找来的流民越来越多,片刻间便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
这时,肉粥也熬得差不多,宋澈便嘱咐伙计们,三人守一口锅,依次为流民们舀粥。
得了肉粥的流民,自找一片树荫,也顾不得多烫,大口大口吞食。
“今日我沈家准备了一千多斤粮食,三头大肥猪,吃完了可无限续碗,大家吃慢些也无妨,莫要将嘴巴烫着了。”
谁料宋澈话音刚落,流民却吃得更快了些。
粥吃完了,赶忙又去排队,等到续第二碗,第三碗时,白白净净的瓷碗,连边上的油花儿都舔得一干二净。
一碗微不足道的肉粥,却吃出了不知多少眼泪。
瞧着流泪哭泣的流民,宋澈不经意便想到了自己荡秋千、吃葡萄的世俗模样,同情不知从何而起,忽然一对比,心里总是紧巴巴的。
“姑爷。”老张凑了过来,小声道:“咱不是来赎人的么?您是不是给忘了啊?”
“你都没忘,我岂能忘?”宋澈用下巴指了指徘徊在林口的几个汉子,“喏,棍帮的人早就来了。”
比起眼前这些无精打采,走路都费力的老弱妇孺,这几个汉子实在太显眼。